飄天文學 > 我自紅樓來 >第四章 我也有丫鬟了
    賈政目前在工部任員外郎,從五品銜,說起來比他侄子賈璉還要低一級。

    雖然賈璉那五品同知銜是買來的虛職。

    今天除卻工部的最高領導尚書沒來,右侍郎、郎中、營繕郎、員外郎以及再往下的主事、通事等等,幾乎是來了七七八八。

    雖然官位不顯,只因賈政平日裏在工部上能服從領導、左右能團結同僚、下能體恤下屬,以及他爲人端方正直,謙恭厚道,再加上他顯赫的出身,所以他的人緣極好,除卻工部的同僚,其他各部的人也來了一些。

    這些人均由賈政安排族中子弟帶到夢坡齋,由賈璉招待。

    賈赦和賈珍則在前廳招待武勳世交們,他們一個是一等將軍一個是世襲三等威烈將軍,雖然也都是閒職、虛職,並沒有實權。

    “存周啊,秦營繕前兩日去了,我等心中不甚悲痛,都打發了家中子弟前去祭奠,年底了,我們還是想多沾些喜氣,所以來貴寶地叨擾你了。”

    見賈政領着一個少年郎進來,坐在主位上的一個官員站起身笑呵呵道。

    賈政朝衆人拱拱手,面露苦色。

    他很無奈,自己的壽辰和同僚的喪期撞一起去了,雖然自己讓賈璉帶着五十兩銀子親自去拜祭,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覺得晦氣,只是人家辦喪事,自己這邊辦喜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奈何請帖都發出去了,各項工作都準備就緒,想再改日子已經來不及了。

    “存周,這位又是哪房的子弟?”

    “瑜哥兒,這位大人是工部右侍郎陳大人,過來見過。”賈政連忙引見道。

    “草民賈瑜,見過陳侍郎。”賈瑜躬身一禮。

    “小郎君自稱草民,莫不是這個年紀還沒有進學?”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頓時惹得鬨堂大笑。

    “大人明鑑,草民今年十之有三,雖不曾進學,卻也認得幾個字,讀過幾本書,早年不諳世事,只一味的享樂,虛度了很多年華,承蒙政公厚愛,以子侄待之,草民不勝感激,因而堅定向學之心,然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見賈瑜的面色淡然,不卑不亢,陳侍郎讚道:“小郎君所言甚是,存周,此子心性極佳,不同流俗,爲璞玉也,吾觀此處書房藏書頗多,可使其在此讀書,擇一二清客引導,不出數日,必能有所進益。”

    賈政很是贊同道:“陳大人所言極是,下官亦有此想法。”

    陳侍郎笑道:“存周,這裏不是在朝堂,沒有上下級之分,你若不棄,喚吾表字即可。”

    賈政惶恐道:“豈敢。”

    中午用膳的時候,女眷們都在後堂坐,男客們皆在前院坐,兩邊都搭着戲臺,後堂唱的是《孫行者大鬧天宮》,前院唱的是《定軍山》。

    賈瑜和賈璉、賈寶玉、並賈琮、賈環、賈蘭一桌,和衆人對戲臺上的表演大聲叫好不同,賈瑜只對一桌子琳琅滿目的珍饈感興趣,一邊和賈璉、賈寶玉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一邊大快朵頤。

    賈蘭六七歲的小孩子,對眼前這個談吐不凡的瑜二叔很是敬佩,十分殷勤的給賈瑜斟茶,在府裏做慣了透明人的賈琮,只是安安靜靜的低頭喫東西,偶爾擡起頭看賈瑜一眼。

    期間不停的有族中的子弟來給賈璉和賈寶玉敬酒,無不例外都忽視了埋頭大喫的賈瑜,對於那些絕大部分蠅營狗苟的族中子弟,賈瑜沒有任何想要結交的意思,只是和賈芸碰了一杯。

    見那個吊兒郎當的賈環一直斜眉歪眼的看着自己,好像是自己欠了他錢似的,賈瑜放下筷子,接過旁邊賈蘭遞過來的溼巾擦了擦嘴角,瞥見那賈環動了動嘴脣,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賈環,你要是再罵我,我就把你丟出去。”賈瑜語氣平淡。

    “我多咱罵你了?你欺負我!我要告訴老爺去!”賈環像是被蠍子蟄了一樣,跳起來叫道。

    見賈瑜不鳥他,賈環丟掉筷子,哽哽咽咽的跑出去了。

    賈璉見狀笑道:“瑜哥兒,你和環三計較什麼?”

    賈瑜笑了笑,道:“聽說璉二哥這兩天要出遠門?”

    賈璉心裏一跳,嗯了一聲:“去榆林做些小生意。”

    “璉二哥,恕我多一句嘴,那邊關的生意可不是好做的啊。”賈瑜壓低了聲音。

    賈璉漫不經心的應了幾句,見他這樣子,賈瑜也不多說,起身拱拱手:“我用好了,先走一步。”

    “同去同去。”賈寶玉也起身,和賈瑜一起離開。

    賈璉若有所思的望着賈瑜離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客人散後,賈政把賈瑜叫到夢坡齋:“你那住處我打發人去看了,破舊不堪,不能再住了,我打發人在前院清理出一套院子,以後你便住在那裏吧,距離這書房也不遠。”

    賈瑜連忙道:“侄旁支子弟,豈敢僭越?”

    賈政擺擺手:“瑜哥兒莫要推脫,這兩個月你先在此讀書,我讓單聘任、卜固修兩位先生在旁給你挑選緊要必讀的書籍卷史,等年後再到族學中讀書。”

    賈瑜只好恭領,心中感慨不已,這政老爺雖然有些迂腐古板,但實在是一個濟弱扶困的老好人。

    同行的賈寶玉聽到這裏坐不住了,立刻強烈的要求要和賈瑜在一處讀書。

    賈政要不是親耳聽見,打死他都不相信這句話是從他這個孽子的口中說出來的,甚至掏了掏耳朵,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喝多了酒出現了幻聽,再三確認後不禁眼眶溼潤,老懷大慰,直呼老天有眼,孽畜浪子回頭。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後堂,賈母大爲不滿,連忙把賈政招了過來,埋怨道不是隻給五十兩銀子就打發了嗎?怎麼突然就住到府裏了?還讓他到夢坡齋裏讀書?

    要知道那夢坡齋原是二代榮國公賈代善的書房,去世後便留給賈政,哪是一般人能在裏面讀書的,連寶玉都沒有這種待遇。

    賈政見賈母生氣,連忙道此事是由他的頂頭上司陳侍郎提出來的,瑜哥兒的確是個不同的,又說出寶玉主動提出也要去書房裏讀書,賈母和王夫大驚失色,賈母連忙喝問賈政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逼迫寶玉讀書?

    賈政只好解釋道:“許是瑜哥兒激起來他的向學之心。”說着,還破天的誇了賈寶玉幾句,說若論起乖覺聰慧之處,百十個不及他一個,有個人陪着讀書是好事,說不定哪天真的可以讀出個功成名就來。

    又說若寶玉以後安心讀書,自己便再也不打罵他了。

    見賈政這麼說,賈母立刻沒有了意見,她最大的煩惱就是她這個小兒子老是趁自己不注意找各種理由打自己的寶玉,若是因爲這件事他老子對寶玉的印象大爲改觀,不再隨意打罵,豈不是件天大的喜事?

    見賈政如此說,賈母很高興,還還讓琉璃以後去夢坡齋裏伺候寶玉讀書,王夫人見狀也讓自己身邊的大丫鬟彩雲一起去照看。

    賈母問賈寶玉怎麼好端端的想起來讀書了,賈寶玉只是說瑜哥兒是個不同流俗的人,跟他在一起讀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旁邊伺候的李紈聽到後,心中暗想既然老爺和寶二叔都看好那個賈瑜,若是蘭兒也能和他們一處讀書,豈不是難得的機遇?總好的過整日在屋裏悶着。

    想到這裏,李紈在心底裏打定主意,等賈政離開後,李紈纔對賈母道:“老祖宗,孫媳求您件事。”

    賈母忙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有什麼事儘管說。”

    “蘭兒現如今整日在家裏沒事做,孫媳怕他在屋裏憋悶,所以懇請允許蘭兒也能到老爺書房裏和他寶二叔一起讀書。”

    “讀書是好事,誰還能攔着不成,明兒讓蘭兒去便是了。”

    ......

    賈政給賈瑜安排的院子在前院,不大,只有一間耳房和一間臥房,院子裏種着一些花草。

    賈瑜回到住處,收拾了父母的靈位,又對隔壁的老人家表達了謝意,留下了五兩銀子。

    榮禧堂裏,只剩下賈母和王夫人,還有貼身保姆鴛鴦。

    見王夫人不說話,只是捻着佛珠,賈母勸道:“那瑜哥兒不過是沾了寶玉的福氣,才能和他作一處讀書,寶玉若因此得了他老子喜愛,不似以往那般動輒打罵,我們以後也能輕省一些,退一萬步說,那瑜哥兒不過是外來的,陪寶玉讀兩年書,以後再找個理由趕出去便是了。”

    王夫人離開後,賈母吩咐道:“鴛鴦,既然那瑜哥兒住進了府裏,身邊不能沒有一個伺候的,你從院子裏挑一個灑掃的小丫鬟領了去給他,另外,每個月給他二兩銀子的月份,明兒再裁扯幾件衣服靴子送去,不然傳到外面,別人家笑我們苛待族中子弟,失了體面。”

    “是,老太太。”

    ......

    賈瑜回到自己的新住處,正在考慮新牀的擺放位置,忽然聽見院外有人喊:“瑜二爺在家麼?”

    出門見是前兩天給他送銀子的鴛鴦,身後跟着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丫鬟,睜着大大的眼睛,蹙着一對毛毛蟲眉,咬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躲在鴛鴦身後看着他,身上還揹着一個小小的青色包裹。

    “鴛鴦姐姐。”賈瑜笑着打招呼。

    “瑜二爺,老太太打發我給你送個灑掃的小丫鬟來。”

    說着牽着那小丫鬟的小手,對她道:“小角兒,這位是瑜二爺,以後你就跟着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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