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自紅樓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賈先生,指腹爲婚
    皇城,上林苑。

    賈瑜負手立於高高的閣樓上,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中,遠眺三千里,欣賞着眼前這片猶如汪洋般一望無際,紅葉和黃葉交相輝映的梧桐樹林,心情不禁大好。

    民間素有“栽桐引鳳,近悅遠來”之論,《詩經·大雅·卷阿》中有言,“鳳凰鳴矣,於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它代表着各種高潔美好的品格。

    除此之外,它還代表孤獨憂愁,比如那句“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又代表離情別緒,比如那句“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傳說梧是雄樹,桐是雌樹,梧桐同長同老,同生共死,且枝幹挺拔,根深葉茂,用來象徵賈瑜和林黛玉忠貞不渝,比翼雙飛的愛情故事最合適不過,所以他才迫切的想要在寧國府裏種一片梧桐林。

    “冬看山林蕭疏淨,春來地潤花濃,少年衰老與山同。世間爭名利,富貴與貧窮。”

    陳賢道:“好詞,下半闕呢?”

    “榮貴非幹長生藥,清閒是不死門風。勸君識取主人公。單方只一味,盡在不言中”,賈瑜的眼睛中滿是看破紅塵的滄桑,像極了一位厭倦了爾虞我詐,風波詭譎的官場,渴望歸隱鄉野的老政客。

    “仲卿啊,我知道你很累,你爲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做出了不知凡幾的貢獻,卻還一直被人攻訐,說你是敗壞風紀,禍亂朝綱的佞臣,看到你鬢角生出的這幾絲白髮,我心裏不好受,你的赤膽忠心,我都看在眼裏,我們君臣相得的日子還會很長久,你一定要張弛有度,保重身體。”

    賈瑜收回目光,整理好思緒,叩首道:“殿下,臣有個不情之請。”

    陳賢扶起他,正色道:“你我不僅是君臣,還是朋友,像父皇和林文成公那般,朋友有兩肋插刀,仗義疏財之義,只要是我有的,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殿下,若有朝一日,臣有幸替您蕩平四海,盡滅強敵,天下再無戰事,國朝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屆時請您允許臣辭去爵位和所有的官職,告老還鄉,攜家卷返回金陵故里,老死於山水之間,再也不過問世事,這是臣的一生所求。”

    賈瑜時刻對皇權保持着敬畏,他清楚自己滿門老小的生死榮辱全在別人手裏握着,他也清楚,造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同時具備天時、地利以及人和,在太平盛世造反和自殺沒有區別,因而該跪的時候就得跪,沒有什麼丟人的,“天地君親師”這人倫五常,每一個都是要跪的。

    陳賢聞言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方纔開口道:“你覺得到那時會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憂?還是覺得我是那種會自斷臂膀,自斬手足的蠢人?”

    若是換作別的臣子,聽到這種誅心之言估計早就嚇趴下了,可賈瑜依舊面色自然,不卑不亢,躬身道:“殿下,如果臣功高震主,封無可封,黨羽遍佈軍中和朝堂,即便您不殺臣,天下人也會視臣爲洪水勐獸,打着清君側,誅奸佞的名義進京勤王,屆時定會社稷動盪,生靈塗炭,爲了避免這種不忍言的事情發生,解甲歸田,急流勇退纔是臣最好的歸宿,亦是保全臣身家性命最好的辦法,臣之衷心,天地共睹,日月可鑑,望請殿下成全。”

    又是一陣沉默,四周安靜的可怕,陳佑連大氣都不敢喘,想從中斡旋幾句,可又不敢隨意出言,只能睜大眼睛看着。

    “殿下,臣自詡有一顆赤子之心,在明主面前不會惺惺作態,現在外面有很多人視臣爲國賊,在暗中磨刀霍霍,只待羣起而攻之的那一天,臣不畏死,但臣不能坐視臣的妻妾姐妹與臣一起共赴黃泉,實不相瞞,臣準備打造一艘巨型海船,效彷范蠡,功成身退,遠遁海外,殿下,古往今來的忠臣沒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啊!”

    賈瑜說完後,再次跪下三叩首,陳賢仰天長嘆一聲,道:“既然你推心置腹,開誠佈公,那本宮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了,父皇視你爲子侄和心腹,本宮視你爲朋友和左膀右臂,只要你不舉兵造反和叛國投敵,無論你犯下多麼大的罪,哪怕是把天捅破了,也會安然無恙,你如今憂慮的是本宮之後的後世之君會對你不利。”

    “殿下明斷。”

    賈瑜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李基手無一兵一卒,從來不和武勳將領有任何往來,只要不死,他做十朝元老都沒有問題,但賈瑜不行,儘管他不貪戀權位,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戰功的積累和威望的疊加,將有無數人依附到他的門下,唯他馬首是瞻,在軍中更會一呼萬應,從者雲集,這是無法避免的現象,朝中出現這樣的臣子,試問哪個皇帝晚上能睡得着覺?

    “小賈先生是有大學問的人,這世間萬象和真理皆藏於先生的胸中,熾兒快四歲了,待先生從安南得勝回朝,我會讓他拜先生爲師,還望先生不要把他當做皇太孫看待,犯了錯該打打,該罰罰,有了師生之義,很多問題便不需要再顧慮了。”

    師父師父,亦師亦父,有道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在這個尊師重道的時代,如果皇太孫拜賈瑜爲師,那麼賈瑜便會成爲他除了至親之外最親近的人,鮮有之一,如此一來,刀兵焉能輕易相向?

    最關鍵的是,賈瑜將會解鎖一個全新的身份:帝師。

    “殿下,臣不敢當先生之稱,臣才疏學淺,愚鈍不堪,只怕會誤人子弟吶。”

    陳佑笑嘻嘻道:“十五歲中解元、十六歲中會元、十七歲中探花,從科舉制度創建至今,一千多年間,你是第一人,好意思說自己才疏學淺,愚鈍不堪,其他那些三十多歲才中進士的人都要羞死了。”

    “仲卿,我相信你,也別等你從安南迴來了,明天便是黃道吉日,我會和太子妃到寧國府做客,讓熾兒拜你爲師。”

    賈瑜見木已成舟,不再去推辭,而是問道:“按照禮法和習俗,弟子要住在師父家裏,不知我該如何安排皇太孫?”

    太子是儲君,是國本,皇太孫亦是儲君,是國本,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他若是在寧國府裏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慘烈的後果不是賈瑜一個臣子能夠承受的。

    陳賢看出了賈瑜的擔憂,想了想道:“不必按照世俗來,以後每隔三日,我便讓人把他送到你家裏,你教他讀書習禮,早出晚歸,你要是有事或者外出就算了。”

    “多謝殿下體諒,臣領命,一定竭盡所能,全力以赴,悉心教導好皇太孫。”

    正說着,景文帝和許皇后來了,他們身後跟着十幾位清雅動人,明媚婉約的女孩子,以及在數以百計的宮女和太監,浩浩蕩蕩的,在陳賢的介紹下,賈瑜一一上前見禮,這些公主、郡主和縣主何曾見過這般英俊的男子,個個心裏小鹿亂撞,以袖遮面,含羞帶嗔,含情脈脈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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