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憤怒充斥着的大腦終於清醒,理智開始逐漸回籠,經紀人直觀感受到了一件事。
現在的許危衡,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經紀人識時務者爲俊傑,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的灰,朝許危衡賠笑,說了一堆服軟的話。
許危衡的態度難得強硬,沒有退讓。
到最後,周律師把經紀人帶走了。
屋子重新安靜下來,許危衡倚着牆壁,看了看姚容。
姚容高興,不吝誇獎:“剛剛這件事,你處理得非常好。面對這些欺負過你的人,就應該把態度放強硬一點。”
許危衡眉梢一挑,依舊板着臉,沉甸甸的心卻瞬間雀躍,以至於他的脣角不由微微上挑。
不過,他還是開始反思:“我已經不同意跟他私底下和解,剛剛就不應該再聽他說那些求饒的廢話。”
姚容一樂。
虐完壞人還要反思自己剛剛做得不夠好,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小軟包果然也是有脾氣的。
“但是看着他在你面前求饒,會覺得很高興不是嗎?”
許危衡一想,也對。
他矜持地點了點頭,剛剛壓下的脣角又不自覺彎了彎。
腦袋上的呆毛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悅,“鐺”地一下立了起來,隨着他的動作搖頭晃腦。
周律師那邊效率非常高,沒過兩天就給姚容打了電話。
姚容打開擴音器,讓許危衡也能聽到。
經紀人雖然私闖了民宅,但是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失,處罰不會太重。在周律師的爭取下,最後經紀人的處罰是拘役一個星期、罰款一萬元。
“你已經盡力了。”姚容笑着說道。
這個處罰,確實是周律師能爭取到的最大程度了。
周律師也笑了笑。
他打這通電話,要說的事情可不只是這一件。
今天早上,星語傳媒得到消息,跑了趟警局撈人。
沒撈成。
他過去星語傳媒找星語傳媒老總的時候,對方正在辦公室裏破口大罵,說是要解僱了經紀人。
姚容說:“這也是個好消息。”
賠償高達兩百萬的違約金,失去了手頭的工作,還要被拘役七天留下案底,這就是經紀人正在面臨的處境。
過去,他瘋狂壓榨手底下的藝人,爲的是利益。
如今,他也將爲此,賠上得來的所有。
聊完了經紀人,周律師開始彙報許危衡解約的事情。
解約不太順利。
在星語傳媒老總眼裏,許危衡只是一個小藝人,可這個不被他放在眼裏的小藝人,卻接連反抗公司的安排。
許危衡讓他不高興了,他當然也不可能會如許危衡的意。
姚容眯起眼眸。
算算時間,現在a市稅務局應該已經看到她的舉報信了。
在證據鏈如此確鑿的情況下,要不了多久,星語傳媒就該被稅務局找上了。
“那就直接跟他們打官司吧,很快他們就該自顧不暇。”
掛斷電話,姚容看向許危衡:“都聽到了?”
許危衡應道:“都聽到了。”
“這張銀行卡里有三十萬,周律師的律師費是多少?我給吧。”
姚容溫柔地看着他。
他和星語傳媒的合同非常苛刻,這三十萬就算不是他的所有積蓄,也抵得上大半了。
但現在,在沒有人提及的情況下,他卻主動承擔了這筆律師費用。
太懂事了。
“好。”姚容收下了許危衡的銀行卡,如果不收,她擔心許危衡會不安,“周律師的律師費雖然比較貴,但也花不了三十萬。剩下的錢我到時再轉回給你。”
許危衡搖頭:“剩下的錢……你拿着吧。”
從她穿的衣服、用的手機,他能看出來,這些年她過得很拮据。
這筆錢給她,應該能讓她手頭寬裕一點。
姚容“哎”了一聲:“真的給我嗎,你不怕我拿去亂花?”
許危衡反問:“那留在我手裏,你不怕我拿去亂花?”
姚容被他這句話逗得大笑,走過去抱住了他:“那好,我收下了,謝謝危衡。”
她身上確實沒多少積蓄。
現在許危衡的狀態有所好轉,她也該抽出一份心神去賺錢了。
總不能讓未成年兒子來養她吧。
許危衡微微一愣,沒有伸手回抱姚容,但也沒有推開她。
他垂下眼,耳尖發紅。
“我才該謝謝你。”
真正在爲他討公道的人,其實不是周律師。
是她。
“在說什麼?”他說得太小聲了,姚容距離他這麼近,都沒有能夠聽清。
“沒說什麼,你聽錯了。”許危衡否認,掩飾一般迅速走到了窗邊。
爲了躲避狗仔,防止被偷拍,這幾天窗簾都是拉上的。
他住進這棟公寓的時候,特意換上了遮光性很好的窗簾,所以這幾天裏,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不開燈,屋子裏都是黑的。
但現在沒有了狗仔圍在外面,他可以稍稍拉開窗簾,曬曬太陽了。
許危衡將窗簾拉開了一條縫隙。
明媚陽光爭先恐後從這條縫隙鑽進屋子裏,灑落在許危衡身上,十分溫暖,舒服得讓他想要伸個大大的懶腰。
深吸一口氣,許危衡回頭,對姚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我們訂後天回d市的機票吧。”
他不想再留在a市,再住在這間公寓了。
換個新的城市,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姚容果斷應道:“我現在就去訂機票。”
許危衡主動提出要跟她回d市,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
這說明他開始重新對她建立信任了。
而且許危衡現在的情緒還不穩定,狀態依舊很差,留在a市容易再被刺激。d市的經濟雖然不發達,但是環境很好,適合養身體。
訂完機票,許危衡開始收拾行李,姚容在旁邊幫他打個下手。
許危衡將她推了出去,還說要是沒事做的話,可以去做些瑜伽,牆角那放有一張瑜伽墊。
姚容哭笑不得,順着他的意思做了會兒瑜伽,就進了書房,開始清點自己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