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是早晨來的第六個人了,沒有要緊事兒就都先等等吧,你們蘇大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呢。”
“啊?蘇大夫不是一向起的很早嗎?怎麼今天還沒起?”
林羽聽到這裏,扯着脣角,似笑非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
“蘇大夫昨天晚上有重要的事,忙到很晚,很晚。”
所以他也沒睡着!
來人一聽這話,便連連點頭說知道了,蘇大夫成天那麼多事,忙到很晚也是很正常的。
看着轉身離開的人,蘇小寶淡淡開口。
“這是你送走的第、第六個了。”
他在房間裏都聽到了。
林羽聞言轉頭,看到蘇小寶也不驚訝。
“呦,來了啊,坐。”
林羽此時坐在大門口的門檻上,身旁放了一茶壺喝水。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內力噴涌,將身邊地上的灰塵吹乾淨。
蘇小寶懷裏抱着一隻軟萌的小白兔,也沒客氣,在林羽身邊坐了下來,一起看着門前的路發呆。
“小樣,昨天晚上又被偷家了吧?”
蘇小寶噘着嘴,拒絕回答。
林羽這話純粹就是膈應人的,所以蘇小寶沒回答他也不覺得怎麼樣。
“哎呦,一天天的,這東西還能上癮嗎?”
“你、你說的是什麼?練、練功嗎?”
蘇小寶的問題讓林羽着實有些驚訝,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就想起來好像之前封暝確實用練功騙他來着。
“額……就算是吧。”
“你、你沒練過?”
“沒有,這東西得一男一女一起練,沒有人願意跟我一起。”
蘇小寶皺着眉頭思索了一下:“你很想練功的話可以問、問問孃親,孃親說不定可、可以跟你練一練。”
“噗!”
蘇小寶話音落下的同時,林羽直接將剛剛喝到嘴裏的水吐了出來,隨後一臉震驚的看向蘇小寶。
饒是他這麼不正經的人,都覺得蘇小寶這話……絕了。
小寶兄,你可知這話讓你爹聽見了,可能會掐死我啊……
“你怎麼了?我、我剛纔說的不對嗎?”
蘇小寶覺得林羽的反應有些奇怪,眨巴了一下自己漂亮的眼睛,十分疑惑。
林羽:……
“你不是說、說一男一女就可以?”
他是男的,孃親是女的,練個功又不怎麼樣。
“你、你跟孃親說,孃親會幫你的。”
林羽:小寶兄,你的一片好意思我心領了,但這事兒可不興琢磨啊……
正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身後猛然響起的腳步聲卻讓林羽背後汗毛都豎了起來。
“小寶,你在這裏啊。你們兩個怎麼坐在門口?”
“孃親!”
蘇小寶將小白放下,也顧不得林羽爲什麼會被孃親嚇到,直接撲進了蘇雲落的懷裏。
蘇雲落將蘇小寶抱了起來,自知昨晚又沒讓小寶一直跟着自己睡,有些愧疚。
“小寶,孃親早晨給你做了雞蛋餅。”
蘇小寶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後林羽便悠悠靠到了跟前。
“哎呀蘇大夫還有心喫雞蛋餅,城中糧食都快不夠了……”
“今天早晨已經有六個人來找你了,城中的人又開始聚集了。”
什麼?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這不是覺得你昨天晚上太累了嗎?”
蘇雲落:……
雖然蘇雲落有急事,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給蘇小寶做了雞蛋餅。
順便根據自己昨晚記憶中的脈象,給封暝開了一副藥,趁着封暝還沒清醒,直接灌了進去。
“咳咳,娘子,咳咳……”
封暝被藥嗆得止不住的咳嗽,蘇雲落一聽到他喊娘子,心都輕鬆了不少。
還沒有切換成封暝狀態,不錯。
“你昨晚不舒服,喝一點,可能會好。”
“我要出門了,你跟着我嗎?”
封暝:這還用問?
……
“讓開讓開!我家真的沒有糧食了!家裏還有兩個人要養!揭不開鍋了!”
“你們怎麼可能沒糧食?官府不應該安排好嗎?”
“朝廷不是應該有賑災的糧食嗎!”
蘇雲落還沒走出去一條街,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嘈雜聲。
經過這段時間的封城,百姓們顯然比之前那一次更加的暴躁。
糧行不開門,他們就堵在門口。
店門口不行,就去找糧行老闆的家。
一個偌大的朱城,僅僅一上午就聚集了好幾羣人。
而這對於疫病的防控,儼然是致命的。
“娘,我餓。”
微弱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蘇雲落下意識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並沒有暴露在人羣能夠看到的位置,而是停留在一個衚衕之中。
而衚衕的角落,此時正蜷縮着一對母子。
粗布麻衣,僅能禦寒,瘦弱無力,面色憔悴。
不光是那個女人,連她懷裏那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都瘦的不成人樣了。
“花兒啊,是娘沒能耐,娘找不到糧食啊!”
“娘對不起你,只能,只能下輩子還了……”
於是,瘦弱的手緩緩擡起,放到了孩子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眼中的淚水滑落,她似乎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住手!”
隨着蘇雲落聲音的響起,一塊石子精準的打到了女人的手。
也打斷了她準備要做的事情。
蘇雲落皺着眉頭衝上前去,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裏。
“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孩子起這種心思!”
女人似乎已經對外界沒有什麼感受,只是木然的擡頭看着蘇雲落,眼角落下血淚。
“能怎麼樣?孩子已經七八天沒飯吃了,我找不到東西了,我沒辦法了!”
“你捱過餓嗎?你不知道捱餓的滋味!我不想讓她再受折磨了!”
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在蘇雲落耳邊響起,蘇雲落着實沒想到城中會出現這種情況。
“七八天?怎麼會七八天沒有飯喫?那時候疫病還沒開始啊。”
將懷中哭鬧都沒有力氣的孩子遞給封暝抱着,蘇雲落只能告訴女人自己家中的糧食可以分給女人,這纔將人從絕望之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