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封暝這才發現他把蘇雲落帶到了一處深山老林裏的山洞。
剛纔混亂之中,記憶也不是很清晰,封暝自己也搞不清楚目前是在什麼地方。
他好像記得,明日蘇雲落在朱城是有什麼挺重要的事情來着……
“冷……”
虛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封暝渾身一震,立刻轉身來到蘇雲落身前。
此時的蘇雲落已經被封暝安置在了一堆乾爽的稻草上,身上還蓋着他的外衣。
封暝拿起自己剛纔找到的溪水,一點點倒進她的脣間,極有耐心的擦拭着她好看的下巴。
聽到蘇雲落說冷,就又趕緊將火堆升的旺了一些,身上的衣服也又脫下一件給她蓋上。
可,這好像無濟於事……
“媽,怎麼這麼冷啊……家裏暖氣是不是沒放水啊……”
女人用虛弱的聲音喃喃自語,封暝聽得雲裏霧裏。
媽?這個稱呼,有些彆扭。
至於,暖氣?暖氣是什麼,還要放水?
蘇雲落唸叨的具體內容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很冷。
可封暝身上已經只剩下一件單衣了,就算把這個也脫了,蘇雲落怕是還覺得冷。
男人無奈只能靠牆坐在稻草堆上,直接將女人抱了起來,安置在自己懷中。
體內僅存的內力翻涌,一股暖流在兩人周圍縈繞出現。
以內力取暖,他竟然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到這種份上……
……
“我說,蘇小寶,你就別去了吧,你孃親最看重的就是你,等她回來發現你不見了,還不急死?”
“是啊小寶,我跟你林羽叔叔一起出去找人就可以了。”
蘇小寶此時已經收拾妥當,肩頭上蹲着一隻黑色的小貓,兩手握拳垂在身側,目光如炬,神色堅定。
“你、你們找不到孃親。”
林羽和程景宸聞言一愣,當時就不服了。
“不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找不到但是你能找到?”
“拜託,你才四歲,我們兩個要是找不到,你也別想了。”
蘇小寶看了一眼天色,眉頭緊皺。
“孃親要在、在那個人來之前,回來。”
如果朝廷封賞的人來了之後沒看到孃親,那豈不是就會認定蘇雲落心虛跑了。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暗中派人追殺。
所以,形勢還是很嚴峻的。
林羽和程景宸對視一眼,也明白對方的擔憂。
蘇小寶思索片刻,便將肩頭的小黑抱了下來,遞給林羽和程景宸。
“我、我留下來,拖延時間。”
“小黑能帶你們找到孃親。”
拖延時間的意思,就是做人質。
他既然是蘇雲落的兒子,那麼就說蘇雲落出去有事,肯定會回來。
雖然他真的很擔心孃親的安危,但還是得顧全大局。
程景宸是經歷過碧遊宗事件的,對於蘇小寶異於常人的敏銳和聰穎已經習慣了,直接上去接了小黑,點頭應下。
倒是林羽,雖然經常感慨蘇小寶的心思深沉,可沒想到這種整體局勢他都能看的清楚。
“不是吧,你一個小孩子留在這裏,我跟程兄跑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蘇小寶聽到林羽唸叨,沒好氣的掀開眼皮。
從一開始躲陳離軍隊的時候,到南紅連騎馬飛奔而來,這兩個人壓根就沒往跟前湊過,甚至還想方設法的隱藏自己,不就是不想跟朝廷的人正面對上嗎?
蘇小寶這話一出,程景宸和林羽明顯一副被揭穿了的樣子。
面面相覷,略顯尷尬。
“額……很明顯嗎?”
蘇小寶不想理他們,自己轉身就要回房間休息。
明天朝廷的人來了,還有一場大戲要演,他不能掉鏈子。
“小寶,我們要是回不來怎麼辦?”
程景宸開口,蘇小寶的腳步一頓,卻沒有退縮。
很顯然,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
“我會想辦法脫身,然後去找孃親。”
……
清晨,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
朝陽升起,鳥鳴清脆,初春的暖意讓人覺得舒服。
河邊的草葉上甚至還掛着露水,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街道上已經被人整理乾淨了,不過地上已經洗刷不掉的血跡還是隱隱散發着腥味,昭示着昨日這裏發生的廝殺。
朝廷的人來的比蘇小寶預計的還要更早一些,只不過沒有進城,是從南城門繞到了北城門,在外面看着高大的機關城牆發呆。
“殿下,這城牆的奧祕,之前的朱城太守也並不知道。”
南紅連此時的說話語氣倒是跟昨天大不相同,輕聲細語,畢恭畢敬。
清風拂過,銀白色的長袍被吹起一片衣角,男人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陰陽閣的機關術,果真跟老師說的一般厲害。”
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虛弱,有氣無力的。
但這,也並不影響他的身份和地位。
“殿下說的是,國師大人博古通今,連這種失傳的機關術都知曉。”
“臣,自愧不如。”
開口的是另一個人,穿着一身草綠色的長衫,笑眯眯的樣子老上去很是和善。
他們所站的地方,正是昨日陳離大軍被城牆阻攔,損失慘重的位置。
兩人高、小腿粗的長箭直直的插在地上,旁邊倒了三個被罡風撕扯喪命的士兵。
長箭上雕刻着及其精細的花紋,精美而危險。
這樣做工精緻殺傷力巨大的長箭,他們從前是沒見過的。
而此時,他們面前插在地上的長箭,就有數十隻。
草綠色長衫的男人低頭撿起一根正常大小的箭,眯着的眼睛裏登時有精光閃過。
“這不是普通的竹箭,箭身上做了精巧的機關,能對敵造成兩倍其原本的傷害。”
“臣也只是從江湖說書人嘴裏聽來的,沒想到竟是真的。”
“只可惜,早就失傳了。”
銀袍男人負手上前,跨過地上來不及收拾的屍體,徑直來到了城牆跟前,伸出白皙的手,撫摸上了機關牆。
已經出太陽許久了,這城牆仍舊冰涼刺骨。
在太陽的照射下,整個城牆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威嚴與壓迫感,令人不由得心口發悶。
“失傳了嗎?那可不一定呢。”
銀袍男子喃喃自語,草綠色長衫的男人挑眉試探。
“哦?殿下的意思是……”
“沒什麼,只是,前些天看到老師帶了幾個小玩意兒回宮,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