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教教老夫啊！”
雲老頭髮出了連綿不都阻擋不了的震耳魔音，蘇雲落將手中搗藥杵往旁邊一丟，叉着腰開了門。
聲音比這雲老頭還要再大一些：“我說你能不能等等，忙完了再來找我行不行？”
說罷就要關門，可那雲老頭眼疾手快的把住了門框，力道之大，蘇雲落雙手一起拉也不能挪動分毫。
蘇雲落想到昨天晚上在成立家裏，這老頭一揮手就能讓葉沉魚無法動彈，顯然內力深厚，她根本就不是對手。
只能無力的依靠在門框上。無奈的看着雲老頭。
“您老不是神醫嗎，一個金針走穴，何至於請教我這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
雲老頭眼中迸發的光彩讓人無法忽視，他對於知識的渴求，也讓蘇雲落望而卻步。
這哪是渴求，簡直是變態！
“萬萬不可貶低自己，這世上會金針走穴的人不過五指之數，其中有三個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當然老夫也是其中一個。”
“但是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娃就會金針走穴，實在是難見，老夫真的想與你探討一番，這樣對我們雙方也都有好處嘛。”
蘇雲落一個白眼幾乎要翻上天際，還是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遍。
“雲老，我這屋裏還有活沒幹完，實在沒心思管別的。”
雲老卻把住門框不撒手，眼神中閃動着狡黠的光芒。
“這好說，老夫有個醫館，這種小事交給醫館的大夫去做就是了，蘇姑娘這樣的人，應該有更大的用處纔是。”
蘇雲落：你不早說？
雲老：你也沒問我呀！
蘇雲落立馬站直身子，打算將自己的現代醫學知識滔滔不絕的講一遍，讓雲老知難而退。
“這金針走穴，講究的就是一個……”
話纔剛起了個頭，就被雲老毫不猶豫的打斷。
“有來有往才能更長久嘛，老夫幫你解決這些藥丸子的事兒，你去老夫的醫館坐診，如何？”
蘇雲落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說啥？”
雲老收斂了臉上的鬆快，換上了嚴肅。
“是魔宮唯一的醫館，裏頭的病人有一大部分都沒有根治，身上種了各種各樣的奇毒。”
雲老鬆了手，不在把着門框，雙手揹負在身後，臉上終於帶上了仙風道骨的深沉。
蘇雲落也不由站直了身子，感覺自己即將從雲老口中聽到什麼不一般的事實。
“前尊上在的時候，不惜以武林中人共同追求的珍寶作爲代價，請老夫出山，本以爲是像那些朝廷中人一樣，讓老夫爲其延年益壽，卻沒想到，只是爲了讓老夫就是一個奄奄一息的外門弟子。”
雲老說到前宗主臉上盡是懷念，蘇雲落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真心換真心，或許就是這樣，纔會讓魔教弟子忠心的追隨。
“老夫是那次以後就定居在了魔宮，並且開了唯一一家醫館，爲人免費醫治，也正是這段時間，才讓老夫明白了正道不是正道，邪教也並非邪教。”
在雲老的描述下，蘇雲落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實。
即使魔教的弟子受了重創，前魔尊也從未想過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對待正派的無辜弟子。
這也是雲老願意自降身份待在魔宮的原因。
後來尊上死於一場戰亂，雲老也偃旗息鼓，收拾東西，定居雲山。
“直到老夫這次下山，其實不是因爲什麼護法，也不是因爲什麼好酒，而是因爲葉沉魚的一句話，她說你治好了寒天洞裏休養的那些中了奇毒的弟子，對於那種毒，連老夫都束手無策。”
蘇雲落靜默半晌，終於搭話。
“雲老，您不怕自己待在魔宮，落得邪教之名嗎？”
雲老笑了笑，眼中浮現着人情世故的深沉。
“不過一個名號而已，人最重要的，還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與其錦衣玉食待在皇宮，爲人延年益壽，不如待在這魔宮內，醫治每一個無辜子弟，蘇姑娘覺得呢？”
蘇雲落捫心自問，她覺得自己絕對沒有云老這個覺悟。
但同樣也被這種精神所感動。
“那雲老，咱們說好的事，可不能輕易反悔？過兩日吧，等我安頓好小寶，就去醫館報道。”
雲老摸着鬍鬚哈哈一笑，卻冷不丁被蘇雲落奪過了鬍鬚。
蘇雲落：“您這鬍子怎麼保養的？看看孩子吧，孩子都要禿頭了！”
……
蘇小寶晚間回來的時候，院子裏的藥香味已經減少了許多，推門而入，桌上不再是各式各樣的藥材，而是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更重要的是，正中央擺着一隻油亮亮的烤鴨。
蘇小寶扯起嘴角想笑，臉上卻依舊僵硬。
“小寶回來啦？孃親給你做了飯，快來嚐嚐。”
蘇雲落手上端着碗黃澄澄的雞湯轉過頭，一眼就看見了神色冷冰冰的蘇小寶，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蘇雲落：這表情怎麼跟封暝一模一樣？
蘇雲落趕緊放下雞湯走近，目不轉睛的盯着小包子。
“怎麼了，修煉不順利？”
蘇小寶害怕自己孃親擔心，努力扯出笑容卻依舊失敗。
這種努力看在蘇雲落眼裏，就是一身寒氣，一臉戾氣，隱約讓她看到了封暝的影子。
於是一桌的飯菜也不香了，蘇雲落趕緊抓住了小寶的手，卻感覺到了一陣刺骨的冰涼。
“你去哪兒了？”
“孃親，別擔心，我沒事。”
因爲凍着了的緣故，一開口連聲音都是嘶啞的，一點軟糯糯的感覺都沒了，讓蘇雲落更加心驚。
蘇雲落：完了，我那個天真無邪軟軟糯糯可可愛愛的小包子去哪兒了？
“你老實告訴孃親，今天去哪了，都做了什麼？”
蘇小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緩，不再沙啞也不再結巴，但是速度越發緩慢。
“今日…和師傅…去了寒玉牀…沒了。”
聽到寒玉牀幾個字，蘇雲落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拉着小包子走到桌旁坐下，將那碗熱騰騰的雞湯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