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落離開以後,魔宮的氣氛持續低沉。

    首先就是雲老,每日在醫館忙碌,嘴上也從不停歇。

    “這個殺千刀的小妮子,是要把老夫累死嗎?!”

    接着是一衆魔宮的弟子,封暝短暫的將魔宮事務交給蘇雲落的那段時間,其實蘇雲落還是有所作爲的。

    至少讓魔宮的弟子們頭一次感受到了寬佑,可是這些東西隨着蘇雲落的離開而一併消失。

    因爲掌權者又變成了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右護法葉沉魚。

    最後,就是魔尊封暝了。

    明明前段時間還有緩和之勢,這段日子他就又成了那個冷冰冰的,無法靠近的魔尊,並且書房內持續的低氣壓,讓巫言都不太敢踏足。

    當然,除了楞頭青葉青,和認爲自己做的沒錯的葉沉魚。

    門外,葉沉魚端着碗蓮子湯,在門口深呼口氣才擡手敲門。

    “進。”

    得到允准,葉沉魚難得,露出一絲喜色,推門而入。

    可書房內雖然燈火通明,窗櫺緊閉,她還是無端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擡頭就看見坐在上首閉目養神的封暝,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勢。

    “聽說尊尚不曾用膳,屬下特意吩咐小廚房做了清心蓮子粥,尊上身爲魔宮之主,還是要注意身體。”

    “右護法管的是魔宮事務,而不是本尊的私生活,你逾越了。”

    封暝連眼睛都不睜,語氣雖然淡,葉沉魚卻聽出了裏面的肅殺之意。

    “屬下多言,不過送粥並不是特意之行,而是屬下還有要事回稟。”

    葉沉魚將清心蓮子粥放在一旁,說道正事時,她到底也是認真了幾分。

    “外患雖休,可魔宮之前的內亂還沒有徹底結束,特別是前些日子,蘇……夫人與琉璃公主起了爭執,引起了蝕骨宗不滿,一直想要個說法。”

    長長的一段話封暝只聽到了蘇雲落和爭執二詞,隨機皺眉問道。

    “什麼爭執?本尊怎麼不知道?”

    葉沉魚一愣,本能的實話實說。

    “琉璃公主請夫人爲蝕骨宗弟子治病,夫人不願意去,兩人起了爭執,夫人的藥粉使琉璃公主中了些毒,受了些罪。”

    “僅此而已?”封暝挑眉,隱隱覺得自己閉關修煉的那幾日錯過了什麼。

    “……夫人也受了些小傷,胳膊上被琉璃公主用蝕骨針劃了道口子,不過已經被雲老的藥粉醫好。”

    葉沉魚突然感覺到威壓更甚,重的連頭都擡不起來。

    “這些事,之前爲何不回稟?”

    葉沉魚想說話,千斤重壓,卻如梗在喉,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封暝要的並不是葉沉魚的答案,他現在只是覺得無端的怒火熊熊燃燒。

    蝕骨針這種東西,效用不必多說,那女人中了這種毒,爲何一聲不吭?

    是不是她在魔宮受夠了委屈攢夠了失望,這才選擇離去?

    葉沉魚渾然不知,自家尊上已經腦補出了一場苦情大戲,將蘇雲落腦補成了一個爲了愛委曲求全,最後不得不離開的癡情種。

    越是這麼想,封暝就越是生氣和愧疚自責,這種自責讓他心中的思念被無限放大,只有見蘇雲落一面才能緩解。

    這種迫切甚至超越媚蠱帶來的燥意,讓他無法控制自己,媚蠱控制的是肉體,而這種紛雜的情緒則是控制的精神。

    蘇雲落:可不是我不想告狀,那時候都好了,我怎麼說???

    良久,葉沉魚身上的威壓消失,靜靜的等待着封暝的吩咐,畢竟蝕骨宗的勢力日益增大,顯然不可小覷。

    然而等待許久,上首之人卻並無迴應,葉沉魚提心吊膽的擡起頭,那位置上已然空無一人。

    她的指尖掐入掌心嫩肉,溢出星星點點的血跡。

    她如何會不明白,尊上的每一次失態都和蘇雲落有關,爲何離開了魔宮還不消停??

    葉沉魚嘴角露出某殘忍笑意,看來只有死人才會讓人徹底斷了念想。

    封暝前腳越過烏日谷的密林,後腳葉沉魚就踩着枯葉出現,用特製的鹿角哨吹出沉悶的聲響,就有全身覆蓋黑衣的人出現。

    “終於聯繫我了,看來右護法也不是絕對忠心於魔宮啊,怎麼樣,想通了?”

    葉沉魚緊繃着神色,盯着來人。

    “我從未要背叛魔宮,只不過是想替尊上除去原本就不該存在的人而已。”

    黑袍人陰測測一笑,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我想要的只有魔宮的地形圖,至於右護法想要什麼,直說便是。”

    一股無端的風裹霞起幾片落葉,吹起黑袍人的帷帽,露出了半張儒雅的臉。

    葉沉魚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毫不意外,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我以魔宮地圖爲代價,換取蘇雲落徹底消失,你不會,不捨得吧?”

    “畢竟她曾與你有許多年未曾履行的婚約,我說的對嗎,天一宗大弟子趙無庸。”

    葉沉魚這句話無疑是戳中了趙無庸的痛處,在開口時話音明顯沒有剛剛那麼輕鬆。

    “不過都是過去式罷了,只要你說到做到,這件事咱們可以完成交易。”

    葉沉魚直截了當地甩出半張羊皮卷,趙無庸接過打開一看,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笑意。

    這半面地圖並沒有他想要的重要的地方,但可以看出來是真的無疑。

    “成交。”

    離去之時,葉沉魚卻突然出聲。

    “既然你已恢復,爲何還要以病態示人?”

    趙無庸的身影已隨着枯葉消失不見,唯有聲音遙遙的飄入葉沉魚耳中。

    “若是不這麼做,如何讓別人放鬆警惕?”

    葉沉魚若有所思的盯着趙無庸離去的方向,良久轉頭,踩着枯葉離去。

    ……

    “孃親!我回來了!”

    不過剛至日暮,蘇小寶就已從書院回來,臉上的疲憊也沒有了半分。

    蘇雲落端着碗剛燉好的雞湯,聞言揚起笑容。

    “回來的正好,快來喝湯。”

    蘇雲落看着小口小口喝湯的蘇小寶,問道。

    “在這裏感覺如何?累不累?師傅兇不兇?同學們親不親切?”

    蘇小寶點頭又搖頭,快速啃完一隻雞腿,然後一一回答蘇雲落的問題。

    “一點…都不累,師傅好像…不怎麼管我,教的東西……很簡單,同學們…都很沉默寡言。”

    蘇小寶的結巴已經好了許多,只是拖長音的這個毛病暫時還沒能得到改善,不過已經和正常人基本上沒什麼差別了,就是一個說話慢吞吞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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