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做事講究的就是證據,落落有這個懷疑也在所難免,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帶領天一宗的弟子解決這次強盜,順便查查這些動手之人到底是不是魔教之人。”
聽聞這話,蘇雲落頓時有種掉坑裏的感覺。
好像前面的那些鋪墊都是激怒,就是爲了讓她說出懷疑,然後順理成章的將這件事交給她來做。
天上掉下來苦差事,蘇雲落髮現自己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而且打心裏似乎也不太想拒絕,也算是幫封暝解決一個麻煩,當做這段時間以來多次救命之恩的回報。
而蘇長天心裏卻不是這個想法,武林大會即將開始,趙無庸被廢,蘇雲落一身功夫其實是不差的,所以他就將武林大會的全部希望放在了蘇雲落身上。
解決強盜,既是爲蘇雲落立威,給武林大會做鋪墊,更是想讓那些強盜順便解決掉小拖油瓶蘇小寶。
此後他招攬新的佳婿,天一宗便能長盛不衰。
蘇長天已經發話,便沒人再拒絕,即使有人心存疑竇,也沒必要明面上反駁蘇長天的面子。
更何況他既已開口,就會給蘇雲落萬全的準備,這次強盜是非除不可了。
更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長天這是將培養目標,從趙無庸身上移到蘇雲落身上了,到底是親女兒,有這麼一條便捷的道路。
蘇雲落想到處理強盜這件事刻不容緩,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剛從大會上離開,就立馬有人推着她收拾東西前進,等蘇雲落和蘇小寶回過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坐上了離開天一宗的馬車。
好好的三日休沐假期也就此泡湯,還得面對未知的危險,蘇雲落忍不住在心中罵爹。
對,沒錯,罵的就是蘇長天。
在馬車的顛簸中,蘇雲落抓住了小包子糯糯的小手,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蘇小寶長了些肉,比起原先看着更加健康。
蘇雲落忍不住在心中畏嘆,好不容易養好的小包子又要去面對危險,當真是……
“小寶,這一趟我們面對的是窮兇惡極的強盜,你一定要記着保護好自己。”
蘇小寶卻睜着澄澈的大眼看着自家孃親,堅定的搖了搖頭。
“要保護孃親。”
蘇雲落非常不讚許的皺起了眉毛,卻又被她這句話感動,陷入複雜情緒。
“我說,你怎麼在哪都這麼能惹事?”
突如其來輕挑的尾音,打斷了蘇雲落的思緒,一轉頭就看見林羽策馬跟在馬車旁邊。
“你怎麼也跟來了?”
林羽對着旁邊的竹心吹了口哨,本來以爲會收到像別的女人那樣羞澀的迴應,誰知竹心卻撇了撇嘴,十分不在意。
林羽挑眉,顯然對竹心感了興趣,卻也不忘記回答蘇雲落的話。
“我可沒想跟來,我這叫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林羽:好吧,我承認,這次我要不跟着你一塊去,只怕你家魔尊就要把我大卸八塊了,更重要的是魔教的女弟子,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蘇雲落自然是不知道他內心的小九九的,卻明白這句“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受託的就是封暝。
一路上竹心受其干擾,卻一直不爲所動,嫌棄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唯有轉頭看到蘇雲落的時候,纔會露出甜甜的笑容。
好在這一路並不長,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到達了天一宗山腳下,蘇長天口中的清河村。
聽名字這裏應該是一個淳樸非常的村落,來時觀景色,發現這村落既靠河又靠山,算得上是山清水秀。
田間地頭無一荒地,可見這裏的人勤快本分,只是少了生機勃勃的景象,路途上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然而越往裏走,卻越是心驚。
外面的美景根本蓋不住內裏的雜亂,原本應該是和睦的村莊,此刻卻每家門戶大開,裏頭桌椅板凳散落一地,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足以見得,這裏確實是被強盜燒殺掠奪一空的。
蘇雲落在心中暗罵的同時又好奇,這到底是誰的手筆?
清河村在天一宗山腳下,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有靠山了,而她又敢肯定做這些事的人不是封暝,那麼還會是誰?是誰敢頂着與天一宗爲敵的危險,而做這些根本見不到多少好處的事情?
還未開始清理強盜,蘇雲落心中已經開始隱隱不安,彷彿有什麼陰謀,正在悄悄醞釀。
蘇長天給的一個弟子擅長輕功,已經在衆人來之前進去打探一番,此刻已端正的半跪在蘇雲落面前。
“小姐,裏面除了三兩村民以外已無別人,強盜應該已經暫退。”
蘇雲落眼眸深沉,望着已經一片狼藉的村落。
“進去救人。”
蘇雲落率先看到的是一雙驚慌的小鹿一般的眼眸,這雙眼眸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五歲大的女孩,本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年紀,可眼神裏卻有深深的警惕和仇恨。
“你們還我爹爹!”
小女孩用稚嫩童音大吼一聲,讓蘇雲落心中一顫,隨即就有一雙粗糙的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是一位滿臉血污的婦人。
“小環!別喊!”
被稱作小環的小女孩嗚咽的淚水全都嚥進肚子裏,渾身不住的抽噎。
蘇雲落鬆開小包子的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慢慢靠近,滿眼警惕的母子倆。
“我們是天一宗來保護你們的,別怕,那些強盜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那婦人的眼中依舊帶着疏離,不敢靠近,只將小女孩緊緊摟在懷中。
“爲何現在纔來?爲何要在整個清河村,只剩下我們幾人時纔來?”
婦人歇斯底里的大喊,眼神中全都是無措和憤怒。
蘇雲落一時間啞口無言,也根本不知如何安慰。
對啊,坐落於天一宗山腳下的清河村,爲何要等到被燒殺搶掠數日之久纔會派出援兵?
爲何僅僅是一個強盜進犯還需要召開宗門大會?
蘇長天究竟是有多想往自己臉上貼金,連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也要先鬧得衆人皆知才願意動手。
換句話說,就是從不願意做無用功。
蘇雲落只覺得心頭酸澀,小女孩的眼神又懵懂又單純,卻在這樣小的年紀裏失去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