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羽到底沒說。
如果說出來會給她負擔，那他不如將這祕密深埋地下。
“下次燉雞湯的時候，能不能少放點鹽？很鹹啊！”
蘇雲落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情緒轟然崩塌，劈手將碗奪了回來。
“愛喝不喝！”
眼看蘇雲落就要生氣，林羽眉頭一皺。
“罷了，反正以後也沒機會喝了。”
蘇雲落將空碗輕輕的放在一旁的桌上，似乎下了重大決心。
“林羽，你還有救。”
林羽挑了挑眉，顯然對她這句話一點都不相信。
“你要是能治，何至於拖到現在？我自己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回天乏術了。”
他說完以後似乎並不悲慟，甚至起身靠在了牀榻上。
“我說，我生命最後的日子，可不想在病牀上度過，也不想每日喝那苦藥，不然你就隨便給我點兒丹藥丸子，讓我出去遊歷四方？”
蘇雲落面對林羽的吊兒郎當，頭一次沒有喜形於色，反而神色堅定的站起身。
“我說能治就能治，你就給我在這好好休息！”
其實蘇雲落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這最後一位藥材，她雖然知道可能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但並沒有把握，它一定會出現。
畢竟藥材這種天才地寶，講究的就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但是現在林羽最需要的就是信念，如果他自己垮了，就算找來靈丹妙藥也沒用。
而林羽對於蘇雲落的口頭承諾，自然是，還持有懷疑態度。
“你不會是爲了安慰我胡說的吧？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不如讓我安安生生的度過這最後的日子。”
蘇雲落也不反駁，只是伸手附上了他的脈。
“雪靈草，生於極寒之地，本應該去極北邊才能採到，但上次剿匪的時候發現了那座龍背山裏頭瘴氣瀰漫，溫度比尋常山頭低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如今正值冬日大雪封山，龍背山上已經白皚皚的一片了。”
林羽微微傾斜身子，“你的意思是龍背山上可能有雪靈草，雪靈草恰恰就是治我這病的東西？”
蘇雲落用一種朽木可雕也的眼神，看着林羽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誰知林羽卻沒有半分信任的意思，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
“如果真的這麼容易，你爲什麼之前不去找？可見這句話有八分都不可信。”
蘇雲落心中驚訝，林羽居然如此聰明，可臉上卻未表露分毫。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林羽。
“你不是醫者，自然不懂。”
“雪靈草只出現在寒冬凜冽的冬天，若我提前派人去尋，即使將龍背山翻個底朝天，也是找不到的，只有現在時機成熟，你又恰巧在此刻毒發，只能說你福大命大了。”
這個理由確實讓林羽有略微信服，但他也明白這種天才地寶的獲得方式並不簡單。
“你說的輕巧，你說雪靈草會長在龍背山上，可是又長在龍背山的何處呢？”
“是如履平地的山腰上，還是驚險嶙峋的山谷上，又或者是命懸一線的懸崖峭壁上？”
“林羽，到了現在你的身份已經不是祕密了，你經歷了那麼多的不公，大仇還沒有得報，你就打算這樣含恨而亡嗎？”
“不論這株雪靈草長在哪裏，我也會給你找回來，你就負責調理自己的身體，等着我回來。”
若說前半段話是敲響了林羽沉寂多年的鬥志，那麼後半句就是點燃了他心中差點熄滅的火焰。
他看着蘇雲落的眼神都帶着熾熱。
“我和你一起去。”
蘇雲落翻了個白眼，覺得剛剛看到的林羽的聰明都是假象。
“你是覺得你能下牀還是能爬山？只要你敢離開這屋子半步，你分分鐘都會被凍死。”
“我離開的這幾日裏，會有天一宗的大夫按照我的手法爲你施針，延緩寒毒的進展速度，最多五日我就會帶着雪靈草回來，到時候配藥吞服，纔是最大的難關。”
林羽正想說什麼，卻被蘇雲落擡手製止。
“什麼話都別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傻？難不成那懸崖峭壁我就非要自己去爬？我現在可是準武林盟主，想要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林羽的氣焰頓時弱了三分，可還是不知死活的嘟囔反駁。
“既然如此，你讓你的信徒去不就行了，幹嘛還親自跑一趟？”
蘇雲落氣結，“雪靈草！天才地寶！讓這些糙漢子去，都是暴殄天物，稍有不慎，雪靈草就會死在回來的路上，你懂不懂？”
林羽：不懂不懂，不敢動。
“這東西得我去指導他們親自保存，百年難得一遇的東西，可不能讓他們毀了，而且你還得靠着這個活下去，自然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林羽的氣焰徹底消失，如同一個被夫子教訓的學生，安靜的低垂着頭，等蘇雲落說完之後才緩緩擡起。
“東西能帶回來最好，帶不回來也沒有關係，你不能在這途中出事，否則就算雪靈草帶回來了，我也不會喫，最後還會讓我內疚一輩子。”
蘇雲落心中突然一暖，卻僵硬的點了點頭。
“行了行了別抒情了，這件事耽誤不得，必須馬上動身，這些天你幫我照顧照顧小寶。”
其實是誰照顧誰還說不定呢，主要她是想讓小包子幫忙照看一下林羽的情緒，別她經歷九死一生將東西帶回來了，林羽卻先嗝屁了。
安頓好一切蘇雲落一臉輕鬆的退出來，卻在轉身的關門的一瞬間，神色變得凝重。
她剛剛跟林羽說的那些都是實話，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惡意縮減。
她也不是什麼蠢人，刀山火海非要自己上，這一趟去肯定會帶着人，但能不能拿到東西還是兩說。
這種天才地寶向來有東西鎮守，這種雪靈草身邊也定有通靈的神獸。
通俗點說，就是猛獸。
或許是蟒蛇，又或許是熊是虎，都說不定。
但這兒也不是什麼神話傳說，而是天才地寶，不僅對於人有用，對於動物來說也是好東西。
所以在天材地寶一定範圍內的動物之王會守着這種東西，宣示着自己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