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果然出來了,只是語氣很不悅。
王小悅很尷尬,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很快她就調整了狀態。
在說話之前,視線不自覺移向侯夫人所在的馬車位置。
少年因爲從小生活的環境,對周圍的事物很敏感。
見她看向那邊也看過去,正好看見侯夫人放下車簾。
“我不知道你的顧慮,但夫人很想你,這些年因爲丟了你,她得了瘋病。”
“希望你能可憐她,就算不認祖歸宗,夫人你也不應該避而不見!”王小悅語氣柔和。
少年陷入短暫沉默。
他也知道那位夫人很苦,而且自己心底深處也是想着她的,可他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夫人和那個男人不一樣,她沒有那麼多顧慮。”
“她只是想我回家而已!”他平靜的說完,依舊沒有表明自己是不是要回去。
“你好像並不意外。之前看你難以接受的模樣。”
“還以爲你是無法接受自己是這家撿來的,所以對侯爺十分抗拒。”
當然,抗拒也有侯爺態度的原因在裏面。
“父親喝醉時說漏過。你走吧,這事本就和你沒關係,別多此一舉再來打擾我了。”
少年的態度很明顯,王小悅無話可說卻又什麼都想說。
最終只化作一句話:“等你想清楚了可以來找我,你知道可以在那兒找到我的!”
說完該說的,王小悅走進馬車內。
裏面的侯夫人已經泣不成聲,抽泣着:“他還是不肯原諒我們對吧!”
她沉默了,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她。
一路沉默,她們把侯夫人安全送回府裏。
翌日,就在王小悅覺得這件事情還有一段時間纔有變化時,那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你想通了是嗎?”能再見到少年,她真的很高興。
他卻只是搖搖頭:“我來找你並不是讓你幫助我認祖歸宗,而是想讓你幫我勸說夫人!”
任何一個人,對母親總是柔軟的。
他雖然決心不認回侯府,但是那個傷感的夫人他看見了,心裏自然也跟着不好過。
“我做不到,你知道的這些話對夫人來說極其殘忍,所以我不會說的。”
“你若是好沒有想通就再想想,夫人給你絕對的時間。”
正因爲如此,少年才倍感煎熬。
“我是不可能回去的,雖然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但也沒想過會是那種人家出生的。”
說着他還有些感慨,小時候總被叫賤種、災星,沒想到出身這般好。
“你是因爲害怕自己會融入不了侯府的生活嗎?”
王小悅還在試圖勸說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少年也看出來她的固執,與他一般無二,嘆口氣才把真正的顧慮說出來。
“你或許不知道,我被養母帶回家時,她沒過多久就去了。”
“所以我會給侯府帶去黴運的,那麼好的夫人不能被我給害了。”
他甚至在想,當初他被丟在外面是罪有應得,是老天爺也不想他害了侯府一家。
王小悅生氣了:“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
少年看向她,淡淡道:“你調查我?”
“不過也沒關係了,我被黴運附身多年,這點委屈還是受得的!”
王小悅恨鐵不成鋼,再一次怒氣的說。
“都說了和你沒關係,那一次只是意外,又不是處處如此!”
“你沒調查清楚嗎?我養父也受傷了,這樣還是意外嗎?”
“就因爲他們要養我,才發生了一系列悲劇,所以我要照顧他的餘生。”
“到了侯府,一切都由不得自己,更別說給他養老送終了。”
王小悅不曾想他的心思藏的這般深,經過這一次談話,她也明白了。
他並非不想認回侯府,而是心有掛念。
“你想爲他養老送終?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個陰謀呢!”
許景之從後院走出來,對着他冷冷說道。
少年眉頭一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他養父的事情許景之自然也調查到了,只是沒想到少年會把這件事情也怪在自己身上。
“你養父是裝的,他根本沒有腳傷,這一切都不過是爲了拉住你,等着你給他養老送終。”
少年立馬吼道:“這不可能,一定是你爲了讓我回侯府而編撰的謊言,我不可能相信!”
他的情緒異常激動,王小悅雖然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是相信許景之的,立馬打配合。
“你想多了,我們做事情都是真誠的。”
“我們一直以來爲之努力的確實是爲了讓你回侯府,但沒有編過任何的謊言。”
但是少年依舊是一幅不相信的樣子。
所謂眼見爲實,她今日就要破了那個男人的謊言。
“你若是不相信,我們立馬就去驗證一下。”
“雖然我不知道他腿受傷這件事情是不是因爲你。”
“但我知道他一直好喫懶做,之前是一直靠着你養母,現在是靠着你。”
王小悅說着就拉着他往外面走,不出一個時辰,她們便到了馮村少年養父家的門口。
少年還在據理力爭:“你們一定是說謊的。”
“他受傷的時候我纔多大,他怎麼可能靠我,更不可能爲了栓住我而裝瘸這麼多年。”
許景之在一旁道:“他當時是真受傷了,但受傷後你異常勤快。”
“就算沒有大用卻也包攬了一切家務!之後好了也說沒好!”
這些事情太打擊少年一直以來的信仰,一直搖頭不願意接受他們說的。
“你在這裏等會兒,馬上就能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許景之也是調查少年情況時偶爾知道這男人在裝瘸,今日正好把他揭穿。
她們躲在不遠處的草垛裏。
不遠處出現了兩個‘醉酒’的人,跌跌撞撞撲進少年養父家裏。
裏面的男人受驚一瘸一拐走出來,發現兩個醉漢正在丟東西。
一邊丟一邊說着:“是你擋我道吧!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眼看着家裏的好東西就要被霍霍光了,急得直拍大腿。
視線看了一眼外面,午時大家正在喫飯,便不再隱瞞,健步如飛般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