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對此並沒有太多意外,他關心的詢問了謝昕幾句,隨後便命陳氏給了他們兄妹兩人各一個紅包,而後他便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謝崢本來就不是個平易近人的脾氣,他對自己的兒女尚且沒那麼親近,更遑論二房的庶子庶女。
他對謝時倒關注過幾分,只可惜……
謝時自己不爭氣,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謝崢一走,陳氏也有許多事要忙,在劉嬤嬤和蕪青的幫助下,她也開始漸漸接手侯府的事,今日是初一,來串門拜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得趕緊去前邊的花廳應付起來。
所以,在謝崢走後,她也忙領着劉嬤嬤和蕪青走了。
“姐姐,你還沒給我紅包了!你上次答應過我的,這次書院結業考試,我只要考得前三名,你就會給我一個大大的紅包!”陳氏一走,謝旭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謝嫵的手道。
謝嫵忍不住一笑,她擡手點了點謝旭的額頭,隨後才從袖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到謝旭懷裏。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謝旭高興的將荷包揣進了兜裏。
“行了,少拍馬屁,你要一直保持這個成績纔行!否則,若有一日成績掉下來了,這紅包你還得給我還回來!”謝嫵笑着道。
“啊,還要還回來啊!”一聽謝嫵這話,謝旭立刻便將嘴撅了起來。
謝嫵擡手輕輕彈了一下了他的腦門,隨後,她擡腳走到謝昕和謝如面前,在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紅包後,她便轉身準備離開。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紅包,謝昕心裏忽地一動,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便聽到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姐姐……”
謝嫵怔了一下,她有些奇怪的轉過身去。
見謝嫵看過來,謝昕臉上現出一絲後悔,他擰了擰眉,猶疑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豁了出去,他擡眸看着謝嫵道,“大姐姐,過完年,我……我能和二哥哥一起去嵩陽書院上學麼?”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聲‘大姐姐’謝嫵會不會應……
雖然姨娘一直跟他說,讓他看事不要只看表面,她說若大伯和大姐姐真的無情的話,他們根本不會給他們留活路。
玲瓏巷再小可也能遮風擋雨,更別說,大姐姐學讓她將這些年攢下的體已也帶了出來。
看着謝昕忐忑又惶恐的眼神,謝嫵忍不住微微一笑,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謝旭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他道,你當然能了!我姐說了,咱們侯府不養閒人!我要刻苦唸書,你當然也要,難不成,你還想搞特殊不成!”
“大,大姐姐……”
“旭哥兒說的對!你既然回來了,那自然一切還同從前一樣。”謝嫵微笑的看着謝昕道。
“那我,我們……”
“別你們我們了,昕哥兒,咱們去荷花池玩鞭炮吧!年前我讓人買了好多鞭炮哦!”謝旭笑着打斷謝昕的話道,說完,也不等謝昕迴應,拉着他的手就一路往荷花池的方向奔了過去。
“二哥哥,如,如姐兒還在後邊了……”哪怕被謝旭拉出去了很遠,謝昕依然還記掛着被他留在原地的謝如。
“大,大姑娘……”謝如身邊的嬤嬤很是怵謝嫵,見謝嫵朝謝如看過來,她心裏越發忐忑了。
不過一個多月沒回侯府,可如今侯府卻已然是這位大姑娘說了算,雖然說,從前也是這位大姑娘打理侯府的庶務,可現在……
現在侯府裏的人提起大姑娘就沒一個不怵她的。
“沒什麼事你便帶如姐兒回去吧!”謝嫵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嬤嬤道。
一聽謝嫵這話,那嬤嬤如臨大赦,她忙朝謝嫵行了個禮,道,“是,奴婢這便帶四姑娘回去。”說罷,她又扯了扯謝如的袖角道,“四姑娘,快,快跟大姑娘告辭。”
“大姐姐,那我改日再來找你玩!”謝如彎着眼睛笑盈盈的走過來拉着謝嫵的手道。
謝嫵笑着朝她點了點頭。
直到主僕兩人的身影走遠了,碎玉這才笑着道,“這位四姑娘到有點意思,她身邊的嬤嬤怵姑娘怵成這樣,可她到是一點也不害怕?難道是因爲她年紀小,不懂這些?”
聽了碎玉這話,謝嫵細長的眉尖微不可覺的輕挑了一下,隨後,她脣角便綻出一抹清麗的笑容來。
謝如年紀是小,可孩子天然就知道親近親近自己的人。
而她和謝如向來也沒什麼太多的交集,除非有人在她耳邊時常唸叨自己。聯想到謝昕對她的態度,謝嫵很快便想到了這個人是誰。
也就只有她說的話,她的兒女才能聽進去。
只是,蘭姨娘是真的覺得她好?
還是篤定自己有一日會重新回到侯府呢?
“姑娘,夫人,夫人請您快點過去花廳。”就在謝嫵思忖之際,陳氏身邊的丫鬟忽地匆匆折返了回來。
“你這麼慌做什麼?劉嬤嬤和蕪青姐姐不是在那麼?”見那小丫鬟跑得滿頭大汗,碎玉忍不住打趣的對她說道。
“不,不是,姑娘,定國公府世孫,他,他來給府上拜年了。”小丫鬟連忙說道。
“定國公府?世孫?”這下,連碎玉臉上也忍不住掛上了驚愕。
要知道,往年陸深大多是初二隨定國公世子夫人謝敏一同來侯府拜年,今年初一就到府上……
這還真是頭一次!
難不成是有什麼事?
想到這裏,碎玉連忙朝謝嫵看了過去。
謝嫵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她連忙擡腳朝花廳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花廳裏,面對這個小姑子的繼子,陳氏還是有些緊張,她一邊僵硬的陪他說着話,一邊不時朝門口瞥去。
“舅母,大舅舅是外出拜年去了麼?”陸深笑着對陳氏道。
陳氏笑着點了點頭,她一邊搓着手帕,一邊對陸深道,“是,是出去拜年了!他,他沒想到你會來,若知道你來的話,他便晚點出門了!”
“無妨,是我失禮了,我原本應該明日和母親一同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明日要去荊州,所以,便想着先來侯府給您和外祖母拜個年。”陸深笑着道。
“明日就要走?這麼急嗎?”陳氏睜着眼睛道。
她完全沒抓住陸深這話的重點。
好在,陸深這些話原本也不是說給她聽的,而陸深真正想說話的人此時正大步走了進來,“荊州?你去荊州做什麼?”
見謝嫵走了進來,陳氏長鬆了一口氣,她忙朝謝嫵招手道,“阿嫵,快,快過來見過你大表哥。”
謝嫵走到陸深跟前福了福,隨後,她纔看着他的眼睛繼續道,“荊州的疫、情不是已經好轉了麼?你爲何還要去荊州?”
“疫、情是好轉了,不過,民情卻開始沸騰了!”陸深平靜的看着謝嫵開口道。
說到底,荊州之危是天災,但更是人禍!
是太子和齊王爲奪嫡互相推諉算計,這才至讓荊州陷入如此險境!百姓雖然不知這些內情,可是,荊州城那些官員貪生怕死,沒有半點作爲他們確是看在眼裏的!若當時他們能主動站出來主持大局,荊州城的結局未必會像今日這般慘烈。
此次疫、情,荊州城死傷過半,整個荊州城一片死寂,且,這次疫、情中誰多人家父母子女皆亡,這讓那些百姓如何能承受得住!如今疫、情好轉,他們自然要找荊州城的那些官員算帳了!
這也是陸湛爲何沒有跟蕭慕北和蕭慕清一起回來的原因。
他不是不想回來,他是回不來!
他若不留在荊州城坐鎮,荊州城還不知道會亂成啥樣!
謝嫵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只是……
“爲何要讓你去?定北侯不還在那麼?”謝嫵道。
“我也不想去……但……架不住齊王想主動請纓去荊州坐鎮!”陸深勾着脣角有些諷刺的對謝嫵道。
果然,聽了他這話,謝嫵神情也一下冷了下來。
上次在林西圍場時,吏部、刑部、工部三位尚書齊番上陣想要說服他去荊州坐鎮,可他害怕自己會染上疫、情,死活不肯去!現在,眼看荊州情疫、情已散,他便又想着去荊州撈個好名聲回來了!
齊王這算盤珠子打得……
都快要崩到她臉上來了。
“那你可請示陛下呢?”謝嫵又問道。
陸深笑着搖了搖頭,“沒有,現下這個時間,百官輟朝,陛下也好生的在紫宸殿休養,我爹哪敢拿這點小事打擾陛下啊!等年後一開朝,我爹自會代我稟告陛下的!”
到時候,事情已成定局,木已成舟,齊王就是再羞惱也無濟無事了!
正宣帝總不可能爲了這點事接二連接派人前往荊州吧!
況且,齊王這算盤珠子一崩出來,端王也不能讓他得逞啊!
“你們既然都決定好了,那爲何……”
爲何來告訴她啊?
她也幫不了他們什麼啊!
像是看出了謝嫵的不解,陸深忍不住朝她一笑,他道,“表妹,其實,我想讓你同我一起去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