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下方,是形形色色,數之不清的西方生靈。
這些生靈,是他在這無數歲月以來,爲羅睺統治的大軍。
雖然眼前的這些生靈,此刻一個個都是沐浴在金色的佛光之下,可是......
他接引,雖然能夠渡化羅睺種在他心中的暗,卻渡化不了這些生靈眼中,屬於羅睺的天。
“師兄,我來了。”
便在接引面顯苦澀之色,就聽一道熟悉的話語傳入到他的耳中。
“師弟。”
隨着此話的落下,接引就看見遠處的天空中,一道金色的遁光呼嘯而來。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準提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準提化形的真身。
但,僅僅只是一眼,接引便認出了眼前這陪伴了他無數歲月的師弟。
“你與魔主論道了?”
可是下一刻,察覺到準提心中的暗,接引的面色微變。
“不錯。”
接引表情的變化雖然微弱,可是在聽到接引話語的一刻,準提便知曉了自家師兄的擔憂,當即微微一笑。
“師兄放心,我已見過了無名先生,魔主的暗,遮住不了我的心。
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爲了防止魔主的殺心而已。”
說着,準提便將此前來尋接引時,羅睺所說的話語,全部講述了出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不知道師兄在這些年裏,可曾找到了當初那口中的機會?”
片刻之後,準提看着高臺下方一個個沐浴佛光的生靈,詢問道。
在他來尋接引的這一路,所望之處,盡是西方大地的貧瘠之景。
漫天的黃沙、龜裂的大地,唯有此刻接引所在的大山,才能夠得見青翠。
“未曾,或許只有等到大劫結束之後,這世間的生靈,才能給真正的知曉先生口中的機會。”
接引嘆息說道。
“可是如此一來,一個元會之後,他們怕是也都會隕落在那場大劫的終焉之中。”
“師兄勿憂。”
看着下方的一衆生靈,準提微微一笑。
“魔主收攏西方生靈的目的,是爲了全這場大劫,幫助他抵擋住三族的大軍。
師弟有一法,名爲他化自在,可以化這一方生靈。
到時候我以此法,代替這些生靈前去擋住三族大軍即可,至於那三清......”
說到這裏,準提的話語微微一頓,繼續說道。
“若只是糾纏拖延的話,想來合我師兄弟二人,應當是可以應付一二。
況且,若是那三清當真是戰力無雙的話,除了你我兄弟以外,魔主應當是還會有其他的底牌。”
說到底牌二字,準提的心中沒來由的浮現出了一絲恍然之色。
在這恍然之中,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青葉輪迴之中的老友。
“若是青河在這裏的話,以其重重底牌,足以代替眼前的這些大軍。
如此一來,哪怕是三清多出一人,我們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
只可惜,他只是輪迴中的一景。”
“師弟,怎麼了?”
“只是想起了輪迴之中的一人而已,師兄不用擔心。”
說到這裏,準提的目光看向接引,問道。
“不知道師兄在這無數歲月以來,可曾知曉那不周神山內,三清的底細?”
“這個......爲兄只是光顧着收攏西方天地生靈,渡化他們心中的暗,倒是從未主動前去調查。
不過,從這些生靈的口中,爲兄倒是知曉了一些三族的事情。
也知曉那不周神山內的先天神聖,曾經與三族達成過一些協議。
使得三族的戰火,不至於波及到不周神山的地界。
此番,若不是師弟提起三清,怕是爲兄到現在還不知曉魔主要對付的是誰。”
接引面露苦色說道。
“能夠與三族達成協議,那三清必然也是不周神山地界的領袖之一。
其整體實力,想來即便是弱於三族,也應當不會落下多少。”
準提沉吟道。
這些事,接引不明,情理可原。
畢竟,他這位師兄在無名先生那裏悟道的種種過程,他也已然看過。
那些,與他在青葉之天內廝殺的種種,完全是截然不同。
不過,既然他來了,這些事情既然便用不到接引師兄憂心了。
“左右距離大劫結束還有一個元會的時間,我分出一尊分身,出外調查一番即可。”
“如此,就有勞師弟了。”
聽到這話,接引的面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相對於以往,他能夠感覺到自己這位師弟,似乎明顯有了非同一般的變化,更多了一份即便面對萬千大敵的從容。
“也不知,師弟在無名先生那裏,都經歷了什麼?”
想到這裏,師兄弟二人的目光,當即看向了下方的生靈。
......
“經歷了什麼,這世間所有的人,都知曉你血菩提經歷了什麼。
可誰又會問上一句,我青河又曾經歷了什麼?”
血海幻天,菩提島,至尊墓前。
看着那豎立在滿山鮮花之內的墓碑,望着那血菩提三個字,冥河提起手中的酒壺,在揚天一飲之中,雙眼之內浮現出一絲悽苦之色。
“無人知曉我青河經歷了什麼,你不知道,就連我自己,也不想知道。”
隨着此話的落下,冥河頹然的坐在了墓碑前,取出了一條準備好的烤魚,放在了墓前,並且倒上了一杯溫酒。
“你是英雄了,你一人獨對萬軍,你徒手滅血海禁區,你了不起,你偉大,你可以躺在這裏受到萬人的敬仰。
可是我呢?
三百年了,你還天下安定,讓衆生可以幸福的活下去。
可是我青河,又何曾需要你給的這份安定。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活下去,一樣可以一步步的活下去,直到永遠,直到這世間生靈的盡頭。
可是,再也無人,願意陪我飲這杯酒了......噸噸噸!”
隨着此話的落下,冥河仰頭痛飲,任由那酒水,浸了臉龐,溼了衣衫。
可是在仰頭的一刻,誰也不知道,那從面龐上滴落下來的,除了酒,會不會還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