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聽到林毅的話，莊雲整個人微微一愣。
他以前頑劣的時候，倒是被大人嚇唬過，說小孩不乖，就會被妖怪抓走。
可是，直到今年九歲，他也從未見過妖怪，早已經將其當做的虛妄之事。
如今，這剛拜的先生突然提起，讓他倒是難免有些錯愕之色。
不過，錯愕歸錯愕。
自家的大黃牛要是真的走丟了，那就問題大發了。
一念及此，莊雲連忙回過頭，向着河邊的山坡看去。
“咦，我家的牛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青青山坡之上，只有一株株被咀嚼過的草地，卻不見絲毫的黃牛時，莊雲的臉色一變，連忙向着四周看去。
“哞！”
正在莊雲心急如焚，準備問問剛拜的師尊，自家的牛兒在哪裏時，一聲牛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莊雲尋聲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河邊，自家的大黃牛，正在河邊飲水。
“先生，我家的牛找到了。”
看到這一幕，莊雲臉上一樂，連忙快步跑到了自家的大黃牛面前。
“你就算要喝水，也得和我說一聲啊，方纔可把我嚇壞了，以爲你真的被妖怪抓走了。”
來到大黃牛面前，莊雲一邊撫摸着大黃牛，一邊緩緩的說道。
“也不知道，方纔那番驚慌失措的情景，會不會讓先生笑話。”
“哞！”
正在這時，又是一聲急促的牛叫聲傳來。
“怎麼呢，大黃？”
看着黃牛越發急躁的樣子，甚至甩動着牛尾將他驅趕到一旁，跌倒在地面上的，莊雲一臉錯愕的道。
轟隆！
便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炸響聲，從平靜的河水之中傳來。
水花四濺之中，數道水行的觸手，化作巨大的牢籠，一把將大黃牛龐大的身體死死的纏繞起來。
“哞！”
大黃牛掙扎，可不管其如何的動作，身體都僵硬在原地，被猛地拉入河水之中。
“大黃！”
一旁的莊雲在驚慌之中連忙衝了過去。
可是才衝到一半，便腳下一滑，狠狠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噗通！
同一時間，就是數丈外的水面之上，一個半透明還是水蛇一般的妖怪，浮現而出。
“噗噗......”
下一刻，在莊雲的目光之中，就見這怪異水蛇吐出兩道水流形態的觸手。
其中一條，向着他捲來，另外一條則是向着在一旁釣魚的林毅衝去。
“先生小心。”
看到這一幕，莊雲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是避開抓向自己的觸手，向着林毅的所在趕去。
“定！”
眼看着那水流形態的觸手，就要將白髮蒼蒼的老先生也抓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可就在水流形態的觸手，來到那位老先生身前一丈之外時，卻是猛然停滯在了半空之中。
“小傢伙，讀書要明志，這明志的第一條路，就是要學會分辨天地萬物的運轉。”
在莊雲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就見自己此前拜的先生，竟是在此時一抖手中的魚竿。
白色的魚線好似利刃一般，將那猙獰的觸手斬裂在半空之中，繼而魚鉤落入水中，一頭大黃牛竟是在哞哞叫之中，便釣起來。
看到這一幕，莊雲張開驚愕的嘴巴，呆愣愣的看着。
看着那湖中的妖怪，在離開水面的一刻，在太陽光的照射之下四分五裂，化作一顆顆晶瑩的水珠。
“這.....這。”
莊雲吞嚥了一口唾沫之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的自己雙眼。
“林先生？”
林毅抖了抖的魚竿，繼續悠閒的垂釣道。
“可是先生，這好像不是讀書人的道理啊？”
莊雲看着失而復得的大黃牛，一邊牽着牛繩走過來，一臉好奇的問道。
“讀書人的道理，是讀人間的道理，在往前就是這天地之間的道理。
這叫學海無涯，需要慢慢學，用心去學。”
林毅一臉微笑的說道。
“從明日開始，你什麼時候空閒了，便來我這裏，到時候我教你怎麼去讀書。
不過，跟着我學，那麼這些事，你就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嗯，這個倒是沒有問題，只是先生你爲何會......”
莊雲點了點頭，用雙手比劃着方纔的一幕，緩緩的說道。
“因爲我讀的書多，懂得道理多了，而道理多了，想要做到這些事，自然也就極爲的簡單。”
這番話，莊雲聽得莫名其妙，他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哪裏又有些怪怪的。
可是既然先生不想說，他也便不再問。
從此以後，莊雲在地裏忙完農活之後，便會到這個河邊，跟着林毅學習。
只是，這學習之中的內容，卻是有些怪怪的。
“先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學生有些不懂？”
河邊，莊雲手捧着一篇文章，皺着眉頭道。
“哪句話？”
“就是這句，君子不重則不威？”
莊雲連忙走過來，指着其中書中的一句話道。
“所謂君子，下手不重便無法建立威信，沒有威信，旁人也好妖魔也罷，就不會尊敬你。”
“是這樣的嗎，可是這些與村裏的先生解釋的不一樣啊。”
莊雲皺着眉頭。
“那我教你的這些文章，他們有教過你嗎？”
林毅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反問道。
“這個倒是沒有。”
聽到這話，莊雲倒是沒有再繼續問，繼續手捧着書籍，開始研讀起來。
“那這句呢先生，子不語怪力亂神，又該如何作解？”
片刻之後，莊園再次捧着書籍，小跑了過來。
“面對妖魔來襲，你不想說話，於是將其打的神志不清，故而村民得保。”
林毅頭也不回的道。
“......”
“那這句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你白天得到消息，說有妖魔要禍害一方，於是你擰着棍子去到了千里之外，將這些妖魔捶的半死。”
“先生，我感覺你的道理怪怪的，口口聲聲都離不開打打殺殺，與我在鎮子裏見過的動口不動手的書生，完全不......”
跟着林毅讀書半年之後，莊雲一臉無奈的攤開手，質問道。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遠處的山林之中，一頭五丈之高的妖狼在咆哮之中，向着他們衝來。
莊雲看向自家白髮蒼蒼的先生。
林毅默默的撿起河邊的一塊頑石，向着妖狼丟了過去。
嘭！
頃刻之間，在莊雲的目光之中，那頭無比兇惡的妖狼，在半空之中炸開成一團血霧。
隨着一陣山風吹拂而過，這妖狼便就此消失無蹤。
“你看，若是我不將這妖狼拒之於千里之外，那麼當這妖狼下山的一刻，村子是不是就沒了？”
林毅淡淡的說道。
“......”
莊雲看了看遠處的山林，又回頭看了看炊煙裊裊的村子。
“嗯，先生說的對。”
“既然覺得對，就把不懂的地方，再抄寫一千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