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擺在眼前，藍炘當然也要遵守遊戲規則。
砍價，就是做生意最重要的手段。
“老唐，你給那位公子哥捎個話，如果他那個清雨酒莊出讓價格是四百萬元價格的話，我的朋友有興趣，可以和他談。”
“小藍啊，據我所知，他那個酒莊要價五百萬，已經是底價了。什麼，你朋友認爲四百萬已經是天價了，他那設備只值個兩百多萬元。那好，你那朋友如果真心想要，我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們，有意向的話，我聯繫你。回見。”
其實搭上那三千畝荒地，五百萬元收購清雨酒莊，已經是特別合算了。那片荒地，特別適宜種植葡萄，只不過，因爲清雨酒莊的葡萄酒賣不出去，荒地就不值錢了。
藍炘出於職業習慣，經常去東門市場買菜，三毛一斤的茄子還要講價降到兩毛五纔買，這次五百萬元的交易，是生平頭一遭，反正也不好把握，直接就給對方降低了一百萬元，想探探底。
有錢是大爺，這就是市場規則。
前期藍炘調查過，依目前的鳳凰山東麓一千多家葡萄酒莊整體虧損的狀態，藍炘認爲，對方會接受這個價格。再說了，對方如果咬死不降價，藍炘也不喫虧。隨口提一下，萬一能省下一百萬元，那成就感還不爆棚。
這幾天藍炘要盯着老唐的妹夫做專利研發資料，並且同時聯繫申請葡萄樹越冬技術專利的事，接送兒子丹丹上學都是他母親，他和老唐一直都是電話聯繫。
真忙起來，藍炘才覺得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前幾天的那個想法，又冒了出來。
老唐現在五十一歲，年齡其實不算大，做過FC市物資局辦公室主任，藍炘和他相處下來，覺得人很實誠靠譜，所以，他想把老唐聘過來一起幹。
葡萄酒這個行業，是傳統產業，釀酒的工藝生產線都差不多，清雨酒莊購買的就是很先進的設備，收購後，只要招些熟練工人和工程師就可以了。離開誰都沒關係，用人的最主要原則，不是能力，而是人品。
這一點，老唐絕對是第一人選。
藍炘兄弟姊妹四個，他從來沒想過要用自己的家人來管理公司。即使第一次創業，李憑瀾的企業，給他的印象很深，鑑於教訓，他絕不會用自己家裏任何一個人。
過了三天，藍炘收到老唐電話。
沒說降價的事，只是說對方想和他見個面。藍炘答應了見面，生意，就是要多磨，反正着急的是對方，每多一天，對方至少銀行貸款利息會增加。
老樹茶樓，位於新華街最繁華地帶，鳳城最大的茶樓，因每年都舉辦FC市天元杯業餘圍棋賽而讓它的名聲響徹寧省。
這個地方藍炘第一次來。
就像楊雨心所說，他們倆就是城市邊緣人。因爲這個城市的政治、經濟、文化、娛樂、體育、建設和他們的關係都不大，對這個城市而言，他們根本就沒有存在感和參與感。
他們倆掙得工資，僅勉強能夠餬口，想休閒來喝茶，沒那條件，倆人根本就沒想過。
老樹茶樓三樓貴賓室三號座，藍炘進去的時候，裏邊坐着一位年輕人，一身阿瑪尼西裝，打着金利來領帶領夾，頭上油光淨亮，整個人精神抖擻，完全看不出他正欠着銀行五百萬元貸款。
“你好，是魏老闆嗎？”
“沒錯，是我，進來坐吧。”
房間不大，兩邊沙發茶座中間方桌，就佔掉了大半空間。對茶葉，藍炘所知不多，他並不喜歡飲茶，楊雨心喜歡。
“稍等，馬上就好，這是我存放在這裏的茶葉，市面上沒賣的，南方朋友送的，口感還不錯。”
藍炘發現，他之前想好的所有場景，都沒用了。原來，談生意，可以這樣談。對方真的是雲淡風輕，沒有裝，相信別說是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估計對方還是一樣做派。
這是他的直覺。
“喝的時候，先聞聞，那樣的話，入口才有感覺。”
“謝謝，魏老闆的茶。”
“不必客氣。聽老唐說你是替你朋友在談，你能做主嗎？”
“沒問題，我說話就管用。”
“那好，說實話，五百萬元在我看來並不算多。最主要是我不想在這一行玩了，所以，五百萬元是我的低價，沒有一分錢的讓步空間。”
“那好，魏老闆，告辭了，打擾你了。”
說完，藍炘起身就想離開。
然後，就聽見對方喝了一口茶，又點了一支軟中華煙，然後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話。
“看來你沒談過生意。這樣吧，五百萬元的價格不變，但是，我可以幫你在省科技廳科研創新項目立一個項目，規模在三百萬以內，你看如何。”
藍炘聽了對方這句話，立馬坐了下來。他要掂量對方說話的分量和真實性。能在省科技廳立項，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對方如果真的能有這個本事，別說三百萬的項目，就是一百萬的項目，炒作起來，都比在電視上做廣告來的效果大。
“真的，魏老闆要是能幫我拿到這樣的項目，那咱們就可以成交。”
“不過，醜話說在前，項目的資料要有你準備，並且要全部達標。剩下的事情，歸我。”
“行，沒問題。不過，既然合作，咱們就先小人後君子。只要省科技廳立項通過，我們立馬簽收購合同，五百萬元，我一分錢都不少。”
“那不行，省科技廳立項不是一天兩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的事，如果是高精尖項目或者能夠填補省內或者國內空白的項目，估計一個月可以搞定。你也知道，時間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可是，我手頭確實有個項目，可以說是填補國內空白的項目。可我在一個月內根本拿不到專利證書，那樣的話，申請起來，會不會有麻煩？”
“沒事，你只要有技術理論過硬的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就行了，先申報再說。有沒有專利證書，其實影響不大。”
藍炘這才知道，爲什麼楊雨心會說他們是城市邊緣人了。
他認爲很複雜的事，在人家那裏，根本不算事。
在以前，像省科技廳立項這種事，想都不敢想。現在，在對方三言兩語下，輕描淡寫，舉重若輕，好像這個項目已經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