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聲悅耳優雅地流淌在整潔別緻的西式餐廳裏,來往的皆是成雙成對的名媛紳士。

    這是s市有名的情侶餐廳,格調高雅,炙手可熱得緊,價格也不菲。

    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着一對男女:男人五官如雕塑般深邃迷人,俊美異常,眼眸銳利,渾身散發着上位者的凌厲氣勢,坐在他對面的女人面容清麗婉約,儀態端莊無可挑剔。

    兩人光是坐在那裏便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引得不少人都頻頻將視線投過來。

    厲曜頂着來往或是驚豔或是傾慕的視線,身上那種冰冷的氣息越來越強,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黑眸更是冷得能滴水成冰。

    他讓李江給他和江婧涵訂個餐廳,他擅作主張訂個情侶餐廳也就罷了,居然還不訂個包間,讓他在這裏像動物一樣被觀賞。

    江婧涵自然感覺到了他此刻的不虞,輕嗤一聲,別開眼抿了一口紅酒:不知道甩這副臉色給誰看呢,她還不想見他呢。

    兩個人都對彼此沒有好感,相處得也是異常艱難。

    最後還是厲曜先開口:“既然要結婚,不知道江家認爲什麼時候合適?”

    江婧涵想到父母那巴不得將她打包到厲家的諂媚嘴臉就噁心,於是冷冷道:“隨便,什麼時候都行。”

    見了她這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厲曜也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放心地點了點頭。

    不在意最好,自己只需要一個名面上的妻子。

    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那就我來定。”

    他擡起銳利的眼眸:“至於婚禮——”

    江婧涵面色沉靜:“辦不辦都可以,我沒意見。”

    “好。”厲曜好心情地挑了挑眉,動作優雅地切着盤中軟嫩多汁的牛排。

    江家和厲家的婚禮要舉辦就一定得舉辦得恢弘盛大,否則會丟了兩家的臉面,花費也是巨大的,儘管對厲家的財富來說這點不過是九牛一毛,但他是一個出色的資本家,權衡利弊,爭得最大利益就是他的本性。

    “你們先把這些撤了吧!”一道煩躁的聲音打破了餐廳的高級格調,江婧涵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坐在他們對面桌的男人顯然情緒不好,看着面前涼透了的菜品,臉上都是不耐與鬱悶,他語氣不甚好的指使着侍者將菜品換下。

    厲曜淡淡地掃了一眼,視若無物。

    周寒景感覺他已經快處於爆發邊緣了:紀以寧約他在餐廳喫飯,說好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可他都等了她快兩個小時她都還沒到!給她發消息打電話都不回,一個小時前終於給他回了個微信,說自己忘了這件事了,她收拾一下就馬上過來。

    周寒景咬牙,擡頭看了眼大廳裏掛着的老式西洋鍾:七點五十八。

    快三個小時了!

    周寒景面色鐵青,之前紀以寧約他出來他每次慢悠悠地方的時候她早早就等在那裏了。

    他再也忍不了了,他站起身打算離開。

    “先生,您這桌的賬單。”

    一起身,旁邊的侍者便將賬單遞了過來。

    剛纔等紀以寧的這段時間裏,他點了不少菜餚,但她遲遲沒到,菜品都涼透了,所以周寒景一口沒動就讓他們撤下了。

    周寒景看到上面的數字,本就不好看的面色又沉了幾分,眼睛也因爲驚訝瞪大:他不是第一次和紀以寧在這裏喫飯,但是他和紀以寧出來,全都是她付錢,所以這時他才發現這裏的消費水平如此之高。

    要是先前倒也罷了,他咬咬牙還是可以拿出來的,但自從紀如提出那個要求之後,他們周家的現有資金幾乎都沒了,這幾天朋友叫自己出去喝酒他都沒去。

    他的面色青了又紅,最後將賬單遞了回去,僵硬道:“我再等等我女朋友。”

    由於離得近,加上剛纔的小插曲,江婧涵是將這個男人的轉變看得一清二楚,她柳眉微蹙,鄙夷的神情從她眼中一閃而過。

    這樣的人,居然也有女朋友?

    “親愛的,我來晚了。”

    嬌脆的女聲撒嬌似地傳入耳側。

    紀以寧笑容明豔昳麗,茂密的長髮用鑽石髮夾挽起,露出頎長白皙的秀頸,細細的耳鏈垂在精巧的鎖骨處,一身黑色絲綢露肩小禮裙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軀。腰肢處的鏤空設計露出一小截白膩的腰肢。

    她一出現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一抹驚豔從周寒景眼中閃過,紀以寧施施然走到他對面,坐下。

    “哎呀,今天中午睡過頭了,害你等了我這麼久,”紀以寧嘟起紅潤的脣,眼眸中像是漾着水光,雙手交握作乞求態,十分嬌憨美麗。

    對着如此美人,周寒景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他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答道:“咳……沒事,下次注意就好。”

    男人對美色都是貪婪的,他喜歡純潔的白百合,不代表他不會欣賞嬌豔欲滴的粉玫瑰。

    “那就好。”紀以寧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像是鬆了一口氣,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就是想要周寒景也嘗一嘗她過去眼巴巴等他的感覺,他仗着紀以寧喜歡他,這種事沒少幹,有一回冬天更是讓她在寒風中等了他足足三個小時。

    現在的紀以寧想起過去自己犯的傻,都想抽自己。

    “等了我這麼久,一定餓了吧?”紀以寧向他投去關懷的目光,隨後將桌上的菜單遞給一旁的侍者:“將你們這裏的特色都上一遍,再開兩瓶紅酒。”

    見她還是這副處處討好的模樣,周寒景臉色終於緩和了,又拿起了之前面對她時的高姿態。

    紀以寧但笑不語,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黏蜜,儼然一個深陷於愛意中的傻白甜模樣。

    裝,繼續裝,她就喜歡看他們從天堂跌落在地獄時的表情。

    世上最痛苦事的不是沒得到,而是已失去。

    菜品很快便送了上來,精美的菜式在形狀各異的白瓷盤中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香醇的紅酒倒在高腳杯裏。

    紀以寧時不時地同他說着最近有趣的事,兩人之間很有點熱戀愛人的氛圍。

    而距離不遠的隔壁桌,則是天差地別的景象。

    江婧涵垂着眼,儘量不將視線落在對面人身上,極力將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也不知道,厲曜是怎麼了,她從未見他這副樣子——臉色黑得要喫人,湛黑的眼眸深不見底,眉宇間都是積蓄深重的陰鬱冷鷙,下頜因爲極度的隱忍繃緊,額角的青筋都出來了。

    此刻的厲曜哪裏還有心思去關注對面的未婚妻,他此刻心間都是快要將他焚燒殆盡的烈火,燒得他血管中的血液都快要叫囂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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