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館的裝修風格頗具江南水鄉的氣息,白牆青瓦搭配亭臺樓閣,南嘉跟着傅北霄穿梭在長廊,來到盡頭的包間。
見傅北霄伸手試圖拉開凳子,南嘉搶先上手,“我自己來就好。”
望着空中尷尬的手,傅北霄忍俊不禁,摸摸鼻子坐到了南嘉的對面。
傅北霄眼中閃爍着雀躍,滿臉寫着邀功求誇,“這個地方還不錯吧?”
南嘉點點頭,認真點評着餐館的氛圍感。
言談間,服務生已經開始上菜,短短兩分鐘剛剛還空空蕩蕩的餐桌上便佈滿了各式各樣精緻的佳餚。
南嘉無意間瞥了一眼,都是自己愛喫的,無一例外。
待服務生離開包間後,傅北霄端起一個小碗,舀出幾勺酒釀丸子,起身放在了南嘉面前的小碟子上。
“這家店的酒釀丸子做得很地道。”
傅北霄望着南嘉,心中感慨萬千,距離上次這麼心平氣和喫飯已經過了好幾年。
南嘉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靜默幾秒鐘,南嘉舀起一勺淺嘗一口。
混着蛋花的小圓子剛入口,南嘉就嚐出一種熟悉感。
“怎麼樣?是不是和學校後面的美食街那家味道很像?”
南嘉聽聞,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聲音不輕不重說道:“那家店早就關了,味道再像也不是從前的滋味了。”
南嘉意有所指的話讓傅北霄怔了幾秒,隨後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喫。
“傅先生,這兩日你替我解圍,我很感謝,但我們畢竟不熟,以後就不用過多聯繫了吧!”
南嘉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敢正眼看傅北霄,自然忽視了傅北霄眼中閃過的痛苦。
傅北霄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極其不自然的笑容,“不熟?南嘉,你把我們的關係歸根爲不熟?”
南嘉微微張了張嘴,面對傅北霄受傷的眼神,話到嘴邊統統都說不出口了。
傅北霄用力捏着手中的筷子,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在學校時我們明明很好的,你……”
南嘉搶先打斷了傅北霄,“傅先生也說了那是在學校。”
話畢,南嘉覺得這頓飯她實在沒心思繼續喫下去了。
“傅先生,我胃口不佳,這飯你慢慢喫吧!”
說着南嘉起身拿起包包轉身就準備往外走,卻被傅北霄從身後拽住了手臂。
南嘉不耐煩地轉頭,想要掙脫手臂的束縛,卻反而被拉得離傅北霄更近了。
南嘉避開傅北霄的眼神,“傅先生放心,說了請你喫飯,單我自然會買的。”
傅北霄低頭挑眉盯着離自己很近的南嘉,“你以爲我在計較這頓飯錢?”
話中的嘲諷不言而喻,南嘉自然清楚,身爲傅氏接班人,這點錢對於傅北霄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但南嘉太清楚傅北霄這人的套路了,這次她若是不付,只怕日後傅北霄會小題大做,一次又一次找藉口來讓她請喫飯。
“既然不是,那傅先生抓着我做什麼?”
南嘉眼神看了一眼還被傅北霄拽着的手臂,示意他鬆開。
眼神交匯中,傅北霄鬆開了手。
南嘉退了好幾步,“傅先生,那我先走了。”
傅北霄從旁邊的掛鉤上取下西裝,“我送你。”
“不用了,傅先生,我還有事,就不勞煩你了。”
見南嘉態度堅定,傅北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離開。
南嘉出了私房菜館後,有些迷茫地走在小路上。
那滿桌精心準備的點心菜餚在腦中揮之不去,傅北霄言語間的撩撥仍在耳畔迴盪。
大腦漸漸被回憶填滿,南嘉想起了與傅北霄的第一次見面。
……
大一下學期時,南嘉和室友兩個很是沉迷於一個樂隊,好不容易搶到的專輯也是每日都聽,彷彿聽不膩似的。
那陣子,南嘉瘋魔般的喜歡音樂,甚至下定決心去練吉他。
有一天傍晚,南嘉便去了學校附近的音樂屋打算買一把吉他,裏面玲琅滿目堆放着不少樂器。
店裏很清淨,南嘉剛進店四處張望着都沒瞧見老闆的身影。
“老闆?老闆?”
南嘉試探性伸頭尋找着,櫃檯收銀處突然竄出來一個少年。
那是南嘉第一次見傅北霄。
少年身上的籃球服還沒脫掉,鬆鬆垮垮的,頭髮也略顯凌亂。
南嘉小心翼翼開口說,“你好,請問你是這邊的店長嗎?”
話雖這樣問,但南嘉明顯是不信的,心想他八成是是老闆的孩子或者親戚。
傅北霄搖搖頭,解釋道:“這家店的店長是我堂哥開的,我只是幫他看一下。”
那時南嘉還不認識傅北霄,只覺得這人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老闆的堂弟,應該只是代爲看店,對於這些樂器想必是不瞭解的。
南嘉在心裏暗暗琢磨着,傅北霄似乎是看穿了南嘉的來意,主動說道:“你是想來挑選什麼樂器?可以隨便看看。”
南嘉看着旁邊一牆的吉他,指着問,“我最近打算學吉他,想挑一把。”
“打算練什麼類型的曲子?”
南嘉直接脫口而出,“搖滾。”
南嘉察覺到傅北霄在聽到這話時眼中明顯多了幾分不可置信,畢竟那個時候女生學吉他基本是以古典吉他和民謠吉他爲主。
“那可以選擇電吉他。”傅北霄眼睛往牆上望過去,取下了兩把電吉他,“你可以試試。”
南嘉接過一把黑白相間的電吉他,在腦海中回憶着視頻裏的姿勢。
傅北霄一眼就看出了南嘉動作生澀,主動上前幫南嘉調整姿勢。
南嘉試着彈了幾個音,欣喜溢於言表,“這把吉他多少錢啊?”
傅北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同學,你該不會是因爲theyoung樂隊纔想學的吧?”
被人戳破心思的南嘉不好意思地別開臉,裝作若無其事回答,“我只是想在大學中多學點東西。”
傅北霄饒有興致地斜靠在櫃檯前的玻璃櫃上,“樂器這玩意其實挺燒錢的,你買吉他的同時,音響,效果器,連接線這些都要配備,而且這東西金貴着呢!你還得保養護理,學久了還得升級換設備。”
傅北霄的話在南嘉腦中翁的一下炸開,來之前她在網上也淺淺搜了不少資料,看那價格都還過得去,才興致勃勃來實體店看的。
傅北霄見南嘉低垂着腦袋,對着手中吉他愛不釋手的模樣,又補充說道:“其實我個人是不太建議你去學的,樂器這東西就適合兩類人玩,一種是那揮金如土的有錢人,一種是有天賦打小就練的人。”
南嘉很清楚,自己兩者哪邊都沾不上。
傅北霄點到爲止,不再多話,南嘉放下了手中的電吉他,向傅北霄道了謝便打算離開。
傅北霄擦拭着琴絃,“學校裏有個器樂社,裏面有很多樂器,加入進去成爲社員的同學可以經常練習的。”
“謝謝。”
南嘉再次道了謝,出店門的時候眼神中都涌現着欣喜。
南嘉結束後正好幾個室友約她在附近喫一頓,她回完消息直接去了那家炒菜館。
剛落座,和南嘉一同很喜歡樂隊的許淼拉着問,“怎麼樣?確定學吉他了?”
南嘉臉上的笑容難以掩蓋,“我打算在我們學校的器樂社先學學,試試看。”
“不錯啊!”
室友間推搡着,隔壁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傅學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南嘉身後聚集。
順着衆人的目光,南嘉轉過頭。
就瞧見剛剛店裏那個對她指點迷津的少年出現在了店門口,和另一個年紀偏大的男人一同徑直走向了南嘉斜對面的那桌。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傅北霄正巧坐在了與南嘉相對的那一面。
南嘉眼神掃過身側各個露出花癡表情的室友,喝了一口橙汁,“他們剛剛說的傅學長就是他嗎?”
幾個室友齊齊扶額嫌棄地瞥了她一眼,許淼率先開口,“你居然不知道傅學長?天吶!寶貝你都不逛學校論壇和表白牆的嗎?”
南嘉在宿舍倒也聽過室友談論的八卦,不過她向來不關心這些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茫然地搖搖頭,“他很出名嗎?因爲長得帥?”
“噓。”
許淼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說話小點聲。
隨後幾人壓低聲音給南嘉科普,“那帥哥叫傅北霄,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大我們一級。據說家裏超有錢,幾乎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許淼又補充道:“不過他太輕狂了,而且拒絕女生一點情面都不留,不玩海王那套,倒是個正人君子。”
南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卻有意無意瞥向傅北霄那個方向。
有一次正好和傅北霄對上,南嘉尷尬地露出一個笑容,但傅北霄只是挑着眉稍。
這頓飯南嘉喫的心不在焉,對於傅北霄的疑問也愈發大。
南嘉架不住其他幾位室友執意想跟傅校草多待一會兒,喫完了故意沒走,等傅北霄和另外一個男人喫好往外走的時候,幾人纔跟上。
傅北霄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眼中閃過狡黠的笑容,故意停住了腳步。
南嘉望着那道修長的身影,心裏隱隱猜測他肯定會轉身。
果然,下一秒傅北霄慢慢轉過身,漆黑的眼眸定格在南嘉身上。
“同學,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