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院子裏洗漱，邊朵看着顏雨晴在當前略顯時髦的衣着，還有不扭扭捏捏的氣質。
“雨晴姐，你有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有啥想不想的，現在一天跟和尚撞鐘似的，天天廣播來廣播去都那些東西，每天第一件事就是買兩份報紙，播完了坐那兒就只有磨洋工的份兒。你要稍微有點進步思想，領導立馬就會想是不是想上位，就開始給你穿小鞋。”
“那如果不幹播音員，雨晴姐想幹嘛？”
“做衣服吧！我喜歡設計服裝，看着一塊塊不同質地、不同顏色、不同圖案的衣服逐漸成爲自己腦海裏的樣子，特別有成就感……”
“那姐空閒的時候可以就琢磨設計衣服啊，覺得沒事無聊的話還可以多看看書，我現在有空就在看高中教材呢，不管怎麼樣，知識學到腦子裏，以後要用的時候纔有得拿。”
“我這都高中畢業多久了，那些書本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哪裏還能看得進去，何況現在又不考大學，廠裏爲了個工農兵大學名額，那些私底下的手段讓人咋舌得很，我也是懶得去趟那些渾水。”
顏雨晴還想着那次自己拿着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還沒捂熱，就被她爸的政敵揪着不放，攀扯她爸，編造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明明那時候是自己積極獻策，幫着廠裏寫了篇稿子，發表在了《人民日報》上，使廠裏出了個大風頭。加上平時工作表現好，領導層才把推薦名額給自己，自那次之後，自己就徹底冷了心……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嘛，正好陪着我這小姐妹一起學，你總還算讀了高中，我可就是一個初中的底子，自學起來還蠻喫力的，也沒個人請教。”
“哎，我回去找找課本，到時候有空翻一下吧！”
這邊溫馨恬淡，另一邊的曲葉自從昨天目睹了齊寬被抓的場景，整天都是笑臉奕奕的樣子。
因着上午看熱鬧沒去賣東西，她下午纔到黑市，雖然包了頭、捂了口鼻，但這年頭普通農婦哪裏有什麼高深的裝扮技巧，曲葉滿打滿算也纔來城裏半個月。
她也就做了一些青菜糰子、蔥油餅出來賣，青菜糰子買的人不多，畢竟這年頭大多數人都是野菜喫得多，誰還專門買。一般買的也就是那些沒錢的人，填飽肚子總比餓着好。
蔥油餅就不一樣，裏面起碼有些油水，原先曲葉也是不會做的，在家也就做過二和麪餅子、純白麪的是沒做過的。聽顧邵封回憶以前邊朵做的步驟，自己在家試驗了幾次才做出來現在這還行的口感。
白麪也是在黑市高價買的，自然蔥油餅也不會特別便宜，個頭不大，一斤麪粉大概可以做10個餅子，曲葉賣的5毛錢一個，說着加了雞蛋，其實也就一斤麪粉里加一個蛋而已。
不過好在縣城人多，賣餅的也不止她一個，平時，每天上午，趁着買菜的人帶早餐，一般還是能賺個三四塊錢，她覺得比上班強多了，難怪邊朵他們膽子那麼大。不過現在他們怕是隻有在裏面或是哪個農場受苦了。
想着想着，她就在攤子前面笑出了聲。
本來齊寬就覺得這個人很是眼熟，恰巧他下午和老大商談了一些注意安全的細節以及今早的事情，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警醒，當然也有試探的成分在裏面，只是最終這邊的懷疑消除。
現在在後面聽到聲音，心裏立馬就出來了一張臉。
“呵呵，有意思，自家人都出來賣東西，還好意思舉報別人。”
曲葉想得開心又出神，齊寬又在背後，自是沒看見人。
晚上顧邵封看着桌上的幾個蔥油餅，一碗回鍋肉，還有一碗雞蛋湯，覺得今天這飯菜真香，看着曲葉笑得明媚的臉，他覺得她比之前好像更好看了一些，臉色也沒有那麼粗糙。
變好看是自然的，在家曲葉喫不到什麼好的，還要下地勞作，風吹日曬哪裏有現在日子好過。何況“人逢喜事精神爽“。
“已經三個月了吧，今天我輕輕地，都好久沒弄了。”
曲葉自是也想得厲害，兩人開始還記得要輕一些，可到後面就渾然忘我起來，等到曲葉覺得肚子有些疼，不太對勁兒，才使勁兒推了推身上趴着的人。
等到退出來，看着上面帶着的幾絲血絲，纔開始有些擔憂後怕。這本也是後半程，兩人一嚇，心思都嚇沒了，自是惴惴不安地睡了過去。
顧邵封也害怕昨晚的孟浪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今天就不讓曲葉去賣東西，好好休養一天，推個獨輪車加上帶的爐子什麼的，重量並不輕。
閒下來的曲葉，自是想去看一番後續。
她拿了錢票，又給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打算先去供銷社買點東西，順便聽聽那個王主任的消息，然後再提着東西去運輸隊假意探望，打探下後續。反正估計人也回不來，東西就是走個過場。
所以她直奔賣糕點的櫃檯，拿了半斤自己平時一直想喫卻捨不得買的蛋黃醬奶包。
然後又去買了自己心心念唸的大白兔奶糖，奶糖按斤買是買不起的，一斤要一塊五，但供銷社也知道大衆消費水平，所以也按顆賣。一塊糖五分錢，她買了20顆，已經算是奢侈一把了。雖然都是給自己買了喫的，畢竟窮慣了的人，花的還是自己賺的錢，真是肉疼得緊。
本來還想去看看布，想着給自己做件襯衣，自己的衣服都洗得發白，最好的一件前兩天也補了一塊補丁，想着上次看到的自行車上那個女人的衣服，她想給自己做件差不多的，還有就是顧邵封的內褲也破了，也要重新給他做一件。
衣服在供銷社的2樓，她剛提步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小屋子裏出來的王主任。
她揚起的笑意就這麼突兀的卡住了。
“他怎麼出來了，投機倒不是很嚴重的嗎？”曲葉內心墜墜的，害怕有了一些變故，便又迴轉身走到剛剛糖果的櫃檯口。
“哎，那個王主任昨天不是聽說抓走了嗎？怎麼現在又沒事了？”
“哦，你說這個啊！也不知道是哪些小人見不得別人好，竟然誣告，我們王主任那是正當渠道給供銷社採購的貨品。吶，就你手上提着的那個糕點，就是被舉報的東西。那邊調查清楚了自然是要放人的。
哎，不過可把我們王主任給氣壞了，直說要找出來是誰舉報的他，他還要找人算賬呢！”
曲葉內心驚慌，竟然是這樣，自己明明幾次都看得真真的，不是投機倒把爲什麼要在後門交易？
此刻她不知道是自己幻覺還是什麼？
肚子一陣陣的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