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廢了君炎西這個太子,而後封君延安爲太子?
段紅嫣喫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兒臣不想當皇上!”
縱使那是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君炎安一點也不稀罕。
他只想在自己的世界裏稱王稱霸,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平平靜靜的過完這輩子。
他記得孃親不只一次的告訴他,之所以給他取名爲安,就是想要他平安!
可是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事情,得來卻是那麼的難!
他三番兩次遭人陷害,差點喪命,後面,還是在高人的指點下,裝瘋賣傻,這才活到今天。
“人人都想當皇上,爲何你不想?成爲人中之龍,萬人景仰,難道不好嗎?”
君炎西的野心就寫在臉上,自從君炎安恢復神智之後,他往金鑾殿跑得越發的勤快了。
說好聽了是爲了皇上分憂解難,可是說白了,還不是在他面前討好賣乖,順便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和君炎安私底下有什麼接觸!
賢王雖然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可是想想也知道,如果自己將皇位傳給他,他一定也是感恩戴德,輕易不會拒絕。
“不想!”
君炎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別人或許看到的只是身爲皇上的榮華富貴和權勢。
他看到的卻是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和清冷,還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你這孩子!”
皇上雖然生氣,卻不忍心責罵。
他不知道求了菩薩多少回,盼了多少年,終於等來了君炎安病好的這一天,他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又怎麼捨得責怪?
“你要是不接受?你要朕把皇位傳給誰?你就算是不爲了自己,爲了江山,爲了社稷,爲了老祖宗,爲了天下百姓,那也得接受啊!”
君炎安失笑,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重要了?
他裝瘋賣傻的這幾年,這天下還不是依然太平?
“不是有太子殿下嗎?”
他看不上皇上的寶座,可是有人卻是在乎的緊啊!
“太子殿下哪能和你比?朕不是沒有給過他就會,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做了多少錯事?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在現在——”
段紅嫣聽得正入神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側過頭一看,嚇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誰?”
聽到假山後傳來的動靜,君炎安立即扔下皇上,跑了過來。
只見地上,憨態可掬的雪球衝着他搖了搖尾巴。
“喵嗚!”
“是你這個小傢伙,你不在那陪她,你跑在這裏做什麼?”
跑回凌霄苑的段紅嫣驚魂未定,她久久平靜不下來。
如果真的像皇上說的那樣,未來的不久,太子殿下君炎西就要被皇上廢掉,皇上真正屬意的儲君是君炎安。
所以,她自己誤打誤撞,算是來對了地方了?
可是,君炎安如今那麼排斥自己,就算是他當上了太子,當上了儲君,自己未必也能飛上枝頭!
這一夜,對於段紅嫣來說,註定失眠。
清風殿
送走了皇上,君炎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屋裏。
只見段清瑤還在一刻不停的忙碌着。
君炎安莫名的就嘆了一口氣,“給本王鋪牀!”
他不想當儲君,不想當皇上,她寧願當婢女也不想當安王妃,這算不算是一種巧合呢?
段清瑤一聲不吭的走到牀邊,將被子鋪展開來。
“這牀足夠大,本王再問你一次,你是想睡在這牀上,還是睡在外頭的地板上!”
段清瑤正要走的時候,突然被君炎安抓住了手腕。
段清瑤冷眼瞟着君炎安,這人還真奇怪,自己不是早就給過回答了嗎?
怎麼還問這麼多遍?
“當然是——外頭!”
段清瑤警惕的望着君炎安,渾身都寫着抗拒。
“當安王妃有什麼不好?”
話就含在嘴邊,安王爺還是嚥了下去。
“每一個人的追求不同,對於別的女子來說,嫁個好夫君,便是一生最好的歸宿。可是對於我來說,並不是!”
她的女權主義,對這個朝代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強扭的瓜不甜,安王爺又何必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呢?難不成,王爺這是愛上我了?”
“就你?”
君炎安嗤之以鼻,不屑的鬆開了段清瑤的手。
“你愛在哪睡在哪睡,別打擾本王!”
夜闌人靜,段清瑤靠在冰冷的牆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索性站了起來,走到了院子裏。
“路漫漫其修遠兮!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段清瑤趴在石桌子,雙手撐着腦袋,目不轉睛的看着掛在天空上的一輪明月。
也不知道此刻的月亮,能不能照到前世,照不照得到她在乎的那些人。
“誒呦!”
段清瑤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尖叫了一聲。
低頭一看,看到一個紅色的蘋果滾到腳邊。
她納悶的撿起地上的蘋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己明明是坐在榕樹下的,榕樹什麼時候還能結出蘋果來?
實在是太不符合邏輯了!
她好奇的擡頭一看,居然看到樹幹上坐着一個黑色的人影,若不是他臉上的面具閃閃發亮,幾乎就要和夜色融爲一體了!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還用蘋果砸我?就不能做點好事?”
段清瑤哀怨的望着黑衣人,之前要找他的時候怎麼都找不到!
“請你喫蘋果你不說聲謝謝,你還怪我?”
銀麪人一點也不慚愧,輕輕的跳了下來,落在段清瑤的身邊。
“今日聽說你被休了,所以特意來恭喜你!”
恭喜?何喜之有?
“說得好聽,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
面對銀麪人,段清瑤一點也不隱藏她的情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喜歡上安王爺了吧?所以纔會這麼的難過?”
銀麪人捉狹是問道,面具下的眼睛閃閃發亮,卻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段清瑤。
“我是難過,可是,我難過是因爲,安王爺爲什麼不讓我離開安王府?”
段清瑤長話短說,把這陣子發生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銀麪人說了一遍。
她說得仔細,他聽得認真。
“你別光聽不說話啊!”
“咳咳!我這不是在幫你想答案嘛。我是覺得,一個男人,如果不願意讓一個女人離開,似乎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這個男人,喜歡上這個女人了!”
自從段清瑤問出這個問題後,這一晚上,他一直不停的在問自己。
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她說的那般愛上她了,思來想去,她也想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
可是,至少自己是不討厭和她相處的,甚至是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
或許,這就是喜歡吧?
“你在說什麼笑話呢!”
段清瑤自己想來都覺得不可能,“你不知道,我今天這麼問君炎安的時候,他嫌棄的表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段清瑤連連擺手。
君炎安恨不得有一面鏡子,立即照照自己的臉。
他今天的表情有那麼嫌棄嗎?
一定是她會錯意了!
“你不要那麼不自信嘛!其實,你長得不難看,就是稍微注意一下打扮,還有,脾氣改一改,學一學大家閨秀溫柔賢淑的樣子,還是不錯的!”
“你確定,你這是在誇我嗎?”
這前半句聽着還像是人話,怎麼這後半句,就完全變了味道?
銀麪人接收到段清瑤投來兩道陰惻惻的目光,馬上就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王爺畢竟是王爺,挑選安王妃肯定是要識大體,知進退的。這不就是皇家的規矩嗎?我就不一樣,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