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節哀順變！”
他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見過了那麼多的生生死死。
這還是君炎安第一次看到白虎這麼難過。
此時的他脆弱得就像一根不堪一擊的杯子一般，似乎只要輕輕一摔，就碎了！
“杏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的！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
一旁站着的段夫人心裏一顫，這話她怎麼感覺就行啊是說給她聽的一般。
不會的！
不會的！
她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白侍衛不相信這次走水是一場意外，那又能如何？
她讓人做得那麼神祕，毀屍滅跡，白侍衛就算是報了官，也不會差出蛛絲馬跡！
“白虎，你放心，這場大火來得蹊蹺！本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別說杏兒是自己親信的媳婦，就說她是段清瑤身邊忠心耿耿的丫頭，君炎安怎麼可不可能讓一個忠僕死得那麼不明不白！
“是啊，白侍衛。王爺一定會查清楚走水的原因的！杏兒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爲了她如此難過。”
大家都在勸白虎，若是自己什麼也不說，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段紅嫣琢磨了好一會，終於擠出幾句乾巴巴的客套話。
雖然沒有太出彩，但是終歸還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這些客套話，白虎充耳不聞！
他的悲痛，沒有誰能感同身受。
杏兒是他的妻，更是他唯一的家人！
杏兒可是他的全世界啊！
“安王妃，屬下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請安王妃老實回答！”
段紅嫣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是被白虎發現了什麼？
可是想想，不對啊！
就連安王爺都沒有察覺，區區一個侍衛又怎麼可能看得出問題？
段紅嫣定了定心神，語帶悲切的說道：“白侍衛儘管問，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
君炎安心裏納悶了一下，清瑤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文縐縐了？
不過，這八個字用在這裏，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或許是他敏感了吧！
雖然外界一直傳聞段府庶女頭腦愚笨，其貌不揚，可是事實上卻是截然相反。
“杏兒明明和安王妃在一塊，爲什麼安王妃安然無恙，杏兒卻是命喪黃泉？”
白虎知道，這樣的問題問出來，的的確確是大不敬！
可是，這也是他心底最大的疑惑。
他無意去惡意揣測誰，曲解誰，更何況是杏兒最敬愛的主子！
杏兒不只一次的說，在她的心裏，杏兒不僅僅是比白虎重要，甚至是比她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這——”
段紅嫣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因爲這句話更是瞬間褪盡了最後一絲血色。
按理說，既然兩個人在一起，那就應該同生共生，同死共死纔對啊！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炸彈扔到了段紅嫣的心裏，讓她內心就像是抗風暴雨的海綿一般，翻騰不休。
她該如何回答纔好？
就在段紅嫣左右爲難的時候，段丞相站了出來。
“白侍衛，這件事情，怨老夫！老夫衝進火場的時候，確確實實看到了杏兒，可是，老夫年邁，能將安王妃背起就已經用盡了洪荒之力！等到老夫揹着安王妃走出火場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那屋子也在那一瞬間坍塌下來了！老夫說的句句屬實，段府的所有下人都看到了。”
爲了證實當時的環境屬實兇險，段丞相一邊說着，一邊挽起了袖子。
只見黝黑的皮膚上燙傷的痕跡歷歷在目，可見，當時的情形確確實實就像是段丞相說的那樣。
白虎捏緊了拳頭，深深的望了段丞相一眼，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正如段丞相說的那樣，年邁的他力量有限，先救自己的閨女，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再說了，在他的眼睛裏，杏兒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奴婢，又怎麼值得他冒死搭救呢？
可是一旁聽着的君延安卻是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段丞相待段清瑤向來寡情，要不然，也不會寧願逼死這個女兒媽耶要讓她嫁給自己。
可是，什麼時候竟然變了樣，爲了一個和自己有隔閡的女兒，居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君炎安細細的打量着段丞相，試圖從他的身上看出任何的破綻。
可是，段丞相身上的傷卻是真的。
段丞相那麼老狐狸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輕易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
或許，真的是他想多，想複雜了！
到底是血濃於水，而如今，段清瑤又身居高位。
於情於理，哪怕就是爲了巴結自己，段丞相捨命救段清瑤，也沒什麼不妥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清瑤好好的躺在自己懷裏，那就足夠了！
就憑這個，就算是段丞相曾經犯下了什麼彌天大錯，他也能夠將功補過，既往不咎！白虎就像是鬥敗的公雞一般，聰頭喪氣的。
他還有什麼好問的呢？
“杏兒，我們回家！”
白虎氣若游絲，彷彿說這幾個字就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在大家的目送下，白虎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杏兒，一步一個腳印的朝遠處走去。
那背影，催人淚下！
縱使是段紅嫣，看到這個場景，也忍不住一陣感慨。
不過想來杏兒應該也是知足了，區區一個小小的婢女，竟然到最後覓得了一個對她如此情深義重的夫君！
哪怕就是死，那也該瞑目了吧？
“身體要緊！白虎自己會想明白的，這都是意外！”
君炎安以爲段紅嫣這是在自責，忍不住安慰她。
“王爺說得是，大丈夫何患無妻，過些日子白侍衛或許就能從悲傷中走出來了。王爺也不必太擔心！”
段紅嫣也深知白虎對於君炎安的意義，她好心安慰，卻不想，讓君炎安疑惑重重。
杏兒屍骨未寒，這個時候，段清瑤居然能說得出來大丈夫何患無妻這樣的話？
難道，在她的眼裏，杏兒就是這麼可有可無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