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傳來少女焦急的聲音。
瞳失正要一把粉碎白髮婦人腦袋的手指一顫。
他尋聲看向了洞外，不自覺就停手了。
他下意識覺得，這麼血腥的場面不該讓她看到。
洞穴內的地面上，一名綠衫丫鬟躺在地上，口鼻流血，正是之前一直惡語相向的凝霜。
沈軼心頭一震，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哥哥果然報復凝霜了。
洞穴內其他人心驚膽戰地縮在一團，向她投來求救的目光。
“哥哥，之前凝霜對你出言不遜是她的不對，可是其他人沒有害過你……他們都是無辜的，你可不可以放了他們。”沈軼邁着盈盈步伐，作勢走進洞穴。
無辜的？放過他們！
呵，她這番前來神醫谷，果然只是來救這些人的，嘴裏說得倒是好聽，說是來找他着哥哥。
就跟南宮璞一樣，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可信！
“你該不會還不知道，之前對我出言不遜的不是這丫鬟，而是我自己。”
沈軼怔住，回想了來這裏的一幕幕，突然明白了，原來凝霜並非真正的凝霜，而是病嬌二哥掌控的！
難怪，難怪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引導她仇視自己的二哥！還抽出雙眼失明，妖力全無的人格分身，慫恿她拋棄自己的哥哥。
爲的不過就是試探她這個妹妹是否真的會對哥哥不離不棄。
沈軼回想自己的一舉一動，幸好她有復活大業要完成，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瞳失鬆開江照雪，朝她走了過去，“你來神醫谷果然是得知我要來殺了神醫谷的人，爲了救這些人吧。”
沈軼搖頭，眼神無比的堅定，“哥哥，我就是來找你的，如果不是特意找你，我會去調查關於你的一切，還知道你跟南宮璞的事情嗎？”
提到南宮璞，瞳失的眼眸冷了下去。
沈軼繼續柔聲細語道：“哥哥，南宮璞離開你的真相你也知道了，她並不是背叛你，只是不想讓你丟了性命才……”
瞳失打斷，“夠了，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如今南宮璞離開的真相是什麼已經不要緊，在瞳失看來，離開就是離開了。
“呵呵，你越是想讓我放了他們，我就越要把他們殺了，一個不留的殺了！”
很快，洞穴外白霧瀰漫。
正當沈軼以爲二哥又要用他喪失五感的妖法，白霧中忽然想起砰砰砰物體掉落的聲音。
不多時，白霧退散之後，洞外橫七豎八躺着許多人。
沈軼臉色一變，回頭蹲下身子，給最近的一個探了探呼吸，還活着。
“放心，我可愛的妹妹，他們都還活着。”瞳失嘴角噙着戲謔的笑意。
沈軼眼神熱切，“哥哥，你究竟想做什麼？”
瞳失笑道：“妹妹，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把赫連蘇殺了，把那隻紅金鳥殺了，再把那條小紅蛇殺了，然後跟我回迷城，我就放了他們。”
“如果不願意，那我就把這些人全殺了，這些人能不能活，就全看我這妹妹怎麼選了。”
衆人顫抖，紛紛向沈軼投去求助的目光。
“沈姑娘……救救我們吧。”
“沈姑娘，我還不想死啊。”
“反正他是你哥哥，再怎麼樣也不會傷害你，你就跟他走吧。”
所以，你救他們做什麼？
嘈雜聲中，江照雪威嚴的呵斥。
“夠了！身爲神醫谷的人，豈能任由妖畜擺佈，爲了自己活命，就要沈姑娘殺害自己的同伴！”
衆人被說得羞愧。
不過很快就有人不服，“江谷主，她只要答應就可以救我們三千餘人，而她只需要殺掉一個人，兩隻靈寵。”
有人附和：“是啊，江谷主，少谷主死了，您可能覺得自己死不死無所謂，大不了就陪着少谷主一起死，可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當初只是衝着江谷主藥聖的名聲來拜師學醫，可不想把命折這兒了。”
這些話，當真讓江照雪十分意外，“你們……”
“江谷主不要覺得我們自私，誰的命不是命，我們都想活着，憑什麼讓我們莫名其妙這麼多人因爲這位沈姑娘而全死在這兒！”
“沈姑娘，但凡你還有點良心，就應該選擇救我們。”
這些人的話聽起來自私冷漠，可沈軼也能理解。
普通人的眼界也就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又哪有那麼多具有高尚情操自我犧牲的人。
他們也沒有錯。
就在此時，一聲啼叫，赫連蘇乘騎着紅金鳥停在了洞穴外。
赫連蘇從紅金鳥背上跳了下來，率先看向沈軼，深邃的眸子有一絲擔憂。
沈軼想到自己一聲不吭就把他扔下，一下有些心虛，撇開了視線。
“他就是赫連蘇吧。”
“殺了他跟那隻紅金鳥，我們就有救了。”
洞內百餘人紛紛露出喜色。
瞳失好整以暇地摟着手，“呵，赫連蘇來得正好……我可愛的妹妹，你選好了嗎？”
沈軼嘆了口氣，“小丘北，我盡力了，我原以爲查清楚南宮璞的事情，我哥哥就會有悔悟，現在我才知道，南宮璞的離開對他而言從根本上就是錯的，不管出於什麼理由。”
小丘北也沉吟了一會，“要不，考慮一下讓妖王把你二哥抓回小黑屋好好調教一番，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赫連蘇已經知曉剛纔的一切，他走到沈軼旁邊，“軼兒，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他的嗓音極爲清淡低沉，如陳年老酒，初嘗一口只覺無味，然而很快就能體會出其中的美妙，後勁很足。
這一聲軼兒叫的沈軼猝不及防，讓她心跳如迷途小鹿一般，在林子裏四處亂竄。
找不到方向了啊。
沈軼擡頭看他，眸光映着男人清雋的容顏，“我要是殺了你，你會恨我嗎？”
赫連蘇黑眸不曾顯露一絲遲疑，“如果你需要，可以隨時拿去，我的命已經屬於你的。”
沈軼心口微滯，平靜的心湖上，有一圈圈漣漪盪漾。
爾後，她噗嗤一笑，瞳孔亮亮的，彷彿整個世間都爲之動容，“你傻了，我都還沒把你養肥，怎麼捨得把你殺了嘛。”
“哦？我可愛的妹妹，既然你不捨得殺了他，所以你是選擇讓這些人死了。”瞳失眼裏充滿着對赫連蘇的嫉妒。
沈軼收回落在她見色起意的男人臉上的目光，俏皮地咧嘴一笑，露出一排貝齒。
“不，瞳失哥哥，我還有另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