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失一路拽着南宮璞的手腕,回到了之前盛放着她屍體的冰棺廂房內。

    關上門,他鬆開女孩冰涼的手腕,捏起她的下巴,低頭凝望她,聲音輕柔而又媚骨。

    “你真的是南宮璞嗎?”

    南宮璞呆呆的歪着腦袋,記憶有些混亂,“我……不是南宮璞嗎?那我是誰?”

    瞳失沉默少許,爾後笑了笑,聲音溫柔,“你是南宮璞,你當然是。”

    她不是南宮璞,還能是誰?

    她身上並無半分妖魔鬼怪的味道,不可能是被上身。

    或許,正如他妹妹沈軼所說,這是南宮璞的執念,她靠着一縷執念活過來了。

    瞳失重新握住女孩的小手,不管怎麼捂都是涼的,說她活過來或許不對,她依舊是一具屍體,只是這具屍體因爲他用冰棺以及妖力保存着,因此並不腐爛,一直完好如初。

    這樣就夠了。

    即使是屍體也無所謂,總比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要強。

    “冷嗎?”瞳失給她哈氣搓手。

    他曾經以爲自己會很恨南宮璞,可真看到她衝自己眨眼,衝自己說話,他哪裏還有一絲恨意,有的只有驚喜。

    南宮璞搖頭,“不冷……”

    不冷……可她的身子明明冷得厲害,看來她感覺不到冷熱。瞳失一怔,擡眸,“阿璞,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南宮璞點頭說:“我只記得,你被抓了……九公主說要挖你的眼睛治眼疾。”

    她擡頭,看着瞳失碧綠色的眸子,眼神有些震驚。

    “小乞哥哥、你的眼睛被挖了嗎?現在怎麼會是綠色的……”

    瞳失笑道:“這也是我的眼睛。”

    說着,他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人瞳。

    人瞳在身體裏沉睡許久,第一次控制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適,等他適應後看着南宮璞,“你看,這是不是你原來認識的我?”

    南宮璞點頭,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色彩,“是的,眼睛跟我一樣是黑的,頭髮也是黑的。”

    女孩的模樣倒映在人瞳漆黑的瞳孔裏,他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

    他跟妖瞳終究是有些不一樣,妖瞳見到她有的只是喜悅,而人瞳見到她只有愧疚和自責。

    “……對不起。”人瞳終於把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然而,一句對不起又還有什麼用呢?

    傷害已經無法逆轉。

    南宮璞不解,“小乞哥哥爲什麼要說對不起?”突然,她有些手足無措,“小乞哥哥是要離開我嗎?是像你妹妹說的那樣,要去妖隱山,不要我了嗎?”

    人瞳安撫她,“不會,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你既然已經回來,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我們就在迷城生活,哪兒也不去,沒有誰能從我身邊把你帶走,也沒有誰能夠傷害到你。”

    沈軼走到門口,擡手剛想敲門就聽到門裏病嬌二哥跟南宮璞的這句話。

    她放下手,站在了門口沒有敲門打擾,而是仔細回味南宮璞的話。

    難不成,南宮璞之前眼裏的埋怨是擔心自己把病嬌二哥搶了離開她?

    如果南宮璞只是這樣的心思,並非想加害病嬌二哥導致他繼續黑化,那倒容易解決。

    瞳失感覺到了沈軼的氣息,重新佔據了身體,又恢復成爲金髮碧眼的模樣。

    “阿璞,你剛醒來,好好休息……”

    南宮璞搖頭,“不,我想去看我娘。”

    瞳失同意了,“好,都依你。”

    說罷帶着南宮璞從房間出來。

    “瞳失哥哥,南宮妹妹,沒打擾你們吧。”沈軼大大方方招呼,笑得一臉討喜。

    南宮璞眼神複雜,“你們聊,我去看我娘。”

    等南宮璞進了不遠處安頓洛清河的房間,瞳失這才收回視線,看着沈軼,“呵,我還以爲你心裏只有那赫連蘇,已經沒我這哥哥。”

    沈軼討好的笑道:“怎麼會,瞳失哥哥在我心裏可重要了……對了,南宮妹妹身體怎麼樣了?”

    瞳失眸色黯淡,“沒什麼大礙,只是剛醒來,身子有些虛弱。”

    沈軼說:“妖隱山上很多補品,我到時候拿來給南宮妹妹……”

    瞳失不喜,“我說了,我不會去妖隱山。”

    沈軼點頭,“嗯,不去就不去,迷城也挺好的。”

    瞳失沒想到她那麼快就放棄說服他了,心裏再次不喜。

    這就不打算一家團圓了?

    “呵呵,是不是以爲我不跟你去妖隱山,你就可以跟那赫連蘇爲所欲爲了。”

    沈軼:???

    沈軼憋不住問:“瞳失哥哥,我能說一句,你爲什麼看小蘇蘇那麼不爽嗎?”

    瞳失額頭青筋隱約跳動,“你知道外頭怎麼傳我的?”

    沈軼立馬拍起馬屁說:“知道啊,瞳失哥哥可厲害了!人見人怕呢!之前妖王老爹那相柳一族都沒這種威名。”

    瞳失冷哼一聲說:“見過我的人,無一存活,可是他是第一個在我手中活下來的人,現在還在我眼前得意。”

    沈軼附和,“就是,怎麼可以打破您的從無敗績歷史,這就是小蘇蘇的不對了。”

    瞳失:“……”

    你真的是我親妹妹麼。

    瞳失不想聽她貧嘴,“說吧,你不去跟你這夫君風花雪月,找我做什麼?”

    沈軼笑道:“哥哥,我想找你要根蠟燭。”

    畢竟,她待會得秉燭去找赫連蘇夜談。

    蠟燭?瞳失:“你……”

    不是特意來找他,而是爲了一根蠟燭,說着他這哥哥重要,最後還比不上一根蠟燭!

    瞳失也不知道生她氣做什麼,他手一揮,一根蠟燭就落在手心,“拿去。”

    沈軼接過蠟燭,又說:“瞳失哥哥,我知道你不想離開迷城是因爲南宮妹妹吧,我支持你!你這回可要保護好她啊!”

    說完,她抱着蠟燭就跑了。

    這時候還沒沉睡的人瞳開口:“如果……”

    “沒什麼如果。”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無非是如果只能保護一個,我會選擇哪個妹妹。”

    人瞳說:“那你會保護哪一個?”

    瞳失嗤笑說:“你以爲我會像你那麼弱,只能保護一個嗎?兩個我都能夠保護好。”

    人瞳說:“那萬一……”

    瞳失說:“你閉嘴,在我這裏,沒有任何萬一。”

    ……

    月黑風高,白霧繚繞,樹影婆娑。

    “咚咚咚。”

    沈軼敲響了赫連蘇房間的門,掐低了嗓音——

    “小蘇蘇,我來了,快開門呀。”

    怎麼覺得自己這模樣有種偷情的感覺?

    屋內一陣聲響,不多時,門打開。

    赫連蘇看着少女懷裏的蠟燭不禁一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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