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是直接地戳到了陸霜降最擔憂最隱祕的那個地方。

    ——是協議,就總有到期的那一天。

    但比起這個,她更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和喻寧棲如何,關這人什麼事?

    回想起綜藝上秦芫對喻寧棲的針對嘲諷,再聯合今天這莫名其妙的攔路,陸霜降對秦芫本就不好的印象變得更差了,語氣雖然還是禮貌的,但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如果攔住我只是爲了說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那你可以讓開了。”

    望向對方的目光更是冰冷至極。

    陸霜降不想再與面前這個omega發生更多的糾纏,乾脆直接換了個方向離開。

    秦芫被她的眼神駭了一下,等反應過來時陸霜降已經走遠了。

    她垂下頭,在沒人看見的角度,臉上的道具緩緩融化,對於陸霜降的反應,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後又像是受到了挑戰一般笑出了聲。

    顧如雲說得對,這個世界的陸霜降確實很不一樣,但她們已經贏了那麼多次,這一次也必定是她們贏。

    勝利者,只能是她們。

    陸霜降選的試鏡片段是女將軍於城前自|刎那一段,很考驗爆發力。

    不過除卻遇到秦芫時發生的那點不愉快,試鏡全程都出乎意料的順利。

    在繁忙的通告裏,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陸霜降和喻寧棲也迎來了《心跳的速度》第二期直播。

    第二期的直播地點是在阿卡洛爾雪山。

    阿卡洛爾雪山作爲熱門旅遊景點,遊客索道可達49km之高,因此哪怕到了淡季來旅遊的人也不少,爲了方便接下來的直播和錄製,節目組提前安排了清場。

    收到出發的消息時,喻寧棲剛飛完國外的一個通告,時差都沒來得及倒就再次坐上了飛機。

    陸霜降看着趴在自己懷裏補覺的小狐狸,久久沒能收回目光。

    因爲太忙,她和喻寧棲已經兩三天沒有好好說話了。

    想觸碰對方的手指剛剛擡起,卻又在幾秒的猶豫後收了回去,全程動作輕得幾近於無。

    窗外的白雲倒退着飄過。

    機艙內一時間安靜地有些過分。

    似乎連日光都格外偏愛眼前這個人,星星點點地落到omega微卷的長髮上,落到那皓白的手腕上。

    喻寧棲不喜歡戴飾品,除非是出席一些宴會不得不戴,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戴的——就比如現在——她膚白,沒有了手鍊的遮擋,便露出腕骨上那一點殷紅小痣,在光下被磨地幾近發亮。

    陸霜降又聞到了喻寧棲身上那點香。

    不單單是信息素,還有那種洗髮乳和沐浴露交織在一起的柔軟香氣。

    喻寧棲的眼裏心裏總藏着太多事情和祕密,哪怕睡着了,看起來也不太安穩。

    幾縷髮絲順着臉頰滑下,遮住了一點呼吸,於是本就幾不可聞的呼吸聲變得越發清淺起來。

    陸霜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攏她的發。

    怕吵醒喻寧棲,她的力度很輕,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剛這麼將髮絲攏到耳根後,一轉眼就發現喻寧棲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視線相觸。

    omega那對淺色瞳孔在光下仿若漂亮的玻璃珠。

    一秒。兩秒。直到第三秒陸霜降才如夢初醒般收回了手,對於打擾喻寧棲的休息她語氣很是抱歉,也可能是因爲心裏本來就裝着事情,語氣便顯得更加低落:“……果然還是把你吵醒了。”

    喻寧棲卻搖搖頭,動作帶了幾分剛睡醒的倦懶。

    “那也是我本來就要醒了。”

    見陸霜降表情懊惱,似是還想要開口道歉,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微微直起身不贊同地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對我說抱歉。”

    直到被omega微涼的指尖抵住脣,陸霜降還沒太回過神來。

    “你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喻寧棲沒有起身,反倒將兩人間的距離拉地更近了些,她輕輕用自己的鼻尖蹭着陸霜降的鼻尖,玻璃珠一樣剔透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熟悉陸霜降的一切,尤其是情緒這方面的感知,更是精準的敏|感。

    陸霜降腦海裏不由不合時宜地想起前兩天秦芫那句“你和喻寧棲只是協議結婚”的話來。

    她要怎麼解釋?

    和喻寧棲說我擔心協議到期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還是說我想一直留在你身邊?

    但是喻寧棲選擇她只是因爲那意外的一晚,所以才和她結婚,甚至第二天便帶着她上了這檔求生戀綜,她只是需要她的信息素,需要她幫忙洗清這次的包|養緋聞。

    她們之間,是連婚禮都沒有的閃婚。

    只是協議關係,付費模式。

    如果不是因爲那個意外,她可能根本不會和喻寧棲產生交集。

    協議結婚,多麼清楚又明白的四個字。

    不應該有感情的。

    ……可她,好像對喻寧棲生出來了別的心思。

    誠然alpha對於omega有天然的優勢,如果alpha想,可以讓omega徹底依賴上自己的信息素。

    但陸霜降不想那樣。

    尤其是在瞭解到臨時標記也會影響omega對信息素的判斷能力之後,上次她連臨時標記都沒有做。

    憑藉標記和信息素改變對方的想法……實在是太卑劣了。

    如果她真的那樣做又和原身有什麼區別?

    陸霜降錯開喻寧棲的視線,從喉嚨裏發出了一個很輕很淺的氣音,語氣被僞裝成一貫的輕鬆:“我身邊能發生什麼事,無非是試試鏡跑跑通告,總歸那點事,算不上很忙……”

    邊說着,她隨手將長髮往後捋去,但很快髮絲又凌亂着垂下來。

    像是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詞不達意,陸霜降又將視線移了回來,總算編出來一個半真半假的藉口:“只是看你已經很累了,我還打擾到你的休息,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沒什麼別的事了。”

    喻寧棲眨了眨眼,然後才輕輕應了一聲。

    沒有被追問,這使陸霜降鬆了口氣,她還沒做好完全坦白的準備。

    就維持在現在這樣就好了。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等戀綜錄製結束,她們之間……可能也就結束了吧。

    喻寧棲能感覺出陸霜降不對勁,也更明顯地感覺出陸霜降不想說。

    但她沒有就此不理陸霜降,反而輕輕擁住了她:“我知道你心裏有事情,我能感覺出來的,霜降。”

    話音剛落,她就清晰地感覺到alpha渾身一僵。

    喻寧棲輕輕笑了笑:“不過我不會一直追問……”

    她攀住陸霜降的脖頸,離她更近了一些。

    脣瓣輾|轉間,喻寧棲的聲音在陸霜降耳邊響起:“等到哪天你想要告訴我,我纔會開始傾聽。”

    被攏到耳後的髮絲隨着動作重新滑落下來,omega和alpha的髮尾糾|纏到一起。

    這是一個非常繾綣的口勿。

    不算熱烈,卻溫柔得讓人心尖都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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