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知星哪裏是她一個小孩子想屏蔽就屏蔽的了的,只見她直接坐到了何不惑的身旁,興致勃勃的開口說:“既然這樣,那你怎麼之前跟個紙板子沒什麼區別?”
“你真是氣死我了!主人,你看看她!”
“那麼大年紀了,別叫我主人,”何不惑一掌拍開綿綿的手臂,語氣淡淡,“這顆萬年靈木受了重創,是我恰好經過,將它精魄保留在汁液濃縮成的紙片之上。你可以理解成在我將它催生出來之前,它一直在沉睡。”
路知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趁着臺上變換節目的空隙,起了調侃的心思。
“既然這樣,你不就相當於她的再生父母咯,依我看,綿綿應該叫你爹爹。”
話音落下,她便對上了兩雙齊齊震驚的眼眸。
“你在說什麼玩意兒!我乃天地靈氣孕育而成。”綿綿搶先開口,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個稱呼,隨後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陷入了沉思,“也不讓我叫主人,又不興叫爹爹,那我到底應該咋稱呼你呢?”
路知星無語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這小孩口音是真的挺重,在這人人都講官話的盛京城,顯得尤爲奇怪。
“此事稍後再議,行不行?別人都看咱們呢?”
她見何不惑也是一臉思索的模樣,乾脆伸手拉住了小女孩,讓她將注意力都放在臺上,“乖綿綿,稱呼的事不着急,快看這個表演叫做變臉,很厲害的!”
果然心智不怎麼成熟的綿綿立刻就被臺上眼花繚亂的面具給吸引住了,看到精彩處,絲毫不吝惜掌聲。
路知星這才放下心來,像其他人一樣,開始專注的欣賞表演。
“接下來,由皇商宋氏爲我大晟百姓祝辭!”
話音落下,全場掌聲如同雷鳴。
沒想到宋家在俗世的地位竟這樣備受尊崇,路知星本來在來路上已經對宋家產生了基本的瞭解,但在此時卻又推翻了此前全部的看法。
高臺之上很快就站了一位身穿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細看之下那面容竟是同宋煜有着四五分相似。
在他開口之前,臺下四處都是低聲交談的聲音,路知星身旁那一桌就討論的異常熱烈,她也因此聽了幾句。
“怎麼是二房的來?往年不都是宋氏家主嗎?”
“你不知道呀?家主晚年喪子,已經病倒了。”
“怎麼會?他家的兒子不是已經去修仙了嗎?怎的壽命還比不過咱們凡人。”
“仙人怎麼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據說那宋家大公子以一己之力大戰三百魔修,最終靈力枯竭而死,厲害得很了。”
“這宋大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哎!大哥慎言!”
後面的交談聲瞬間低了下去,但這絲毫不影響一旁有心探聽的路知星,她低頭呷了一口茶,側耳繼續傾聽。
“前些年宋家不過就是個賣茶的,這皇商的名頭本來落不到宋家頭上,是宋大使了手段,不僅將最有力的競爭對手擠出了大晟商會,還強佔了人家的妻子作妾。”
“被宋大趕到了深山老林種茶,已經幾年沒有出現過了。”
“嘖,那可真是慘。”
“算了算了,大過年的說點吉利的……”
後面的談話便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家常,路知星將目光落到高臺之上,聽他分析最近宮裏流行的品茶習慣,心裏漸漸有了計劃。
這場祝辭意味着此次祭禮的結束,三人隨着人羣走出鼓樓時,天色已晚,夜空之中已經有了焰火表演。
不少年輕男女都結伴朝着東邊一棵巨大的古樹方向走去,路知星拉住一個獨行的姑娘,問了下才知道那是盛京最爲傳統的祈福儀式。
“咱們也去吧!既然來了,就要入鄉隨俗,一起去祈求新一年的平安順遂!”她說完,不由分說拉起兩人就隨着人流走。
“看!這一家三口都好漂亮啊!我要跟樹神祈求美滿姻緣!”
“別瞎說,那是兩個男的!”
“可他們穿同款衣服還手拉手……”
“你看錯了,走了走了!”
兩道清脆的嗓音響起,卻絲毫沒有引起路知星的注意,她正全心全意地拉着那兩人往前擠,“讓一讓,謝謝!”
察覺到身側之人的僵硬,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兩個姑娘說的是他們三個,連忙安撫何不惑,“師兄別擔心,他們不認識咱們,你的清譽絲毫未損!”
恰好這時,路知星已經殺出一條通往大樹的路,從旁邊拿過紅絲帶,她文思泉涌擡筆就寫。
“辭舊迎新春光好,生活美滿節節高。”
這是她從前除夕夜羣發必備,直到下筆寫到一半,她才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寫這麼普通的詞,給大名鼎鼎的何不惑是不是有些敷衍?
可她絞盡腦汁,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更好的,只得繼續寫下去,“祝島主心想事成,萬事順遂。”
按照這裏的規矩,將布條掛上之後,可以在旁邊兌換一枚平安符,路知星見它樣式獨特,細節也足夠精緻,美滋滋的幫何不惑兌換了一個。
可等她準備送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那一大一小不見了蹤影。
“擱這兒呢!”
一道足以穿越人羣的超強蘿莉音適時響起,路知星嘴角的弧度僵持了一下,纔在包圍圈外看到手握糖葫蘆,一身輕鬆的兩個人。
好啊,如此會躲清閒!
她氣呼呼的擠出人羣,將手心精緻的平安符送到了何不惑跟前,看也不看他們手裏的糖葫蘆,嗓音不悅地開口“新年快樂!”
可等了好一會兒,那人都沒有接過手中的東西,她偏過頭來纔看到他嘴角含笑地盯着自己。
“你看什麼?不要嗎?”
“我有平安符。”
路知星臉色瞬間有點難看,卻在對方掏出那個有些泛舊的錦囊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還留着這個舊的?”
這明明是她剛剛學會畫符的時候,畫出的第一張平安符,沒想到他竟然隨身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