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顏吸了吸鼻子,她低頭看到男人俯身到她肩頭,輕輕的,在她肩膀上吹了一口氣。
真吹吹?
把她當小孩子哄?
君傾瀾看到她怔楞的表情,心中劃過一絲嘲諷。
她果然是不記得了。
小時候,他這個母妃早逝,沒人疼沒人愛的小皇子遭人欺負,弄的滿身是傷,被當做團寵寶貝的她跑來,看見他可憐,一邊用手帕給他擦臉,一邊用清脆稚嫩的嗓音說道,“乖,不疼嗷,給你吹吹。”
當年那一股奶甜奶軟的氣息,從他臉頰撫過,比春風拂面更溫暖……
罷了。
她又不喜歡他。
他跟她計較這些做什麼。
君傾瀾擡頭打量了一下這個巨坑,“想辦法出去要緊,中山王還在清風苑等候。”
姜清顏突然想到,“王爺爲了找我,耽誤了接中山王,又讓君月軒搶先討好,鑽了空子了!”
她好愧疚!
明明想幫君傾瀾,結果又給他拖後腿了!
君傾瀾摸了下坑壁,語氣並沒什麼起伏的淡漠,“說這些無用,這坑洞深,牆壁又如此滑膩,輕功無法上去。”
他說着,皺緊了眉頭。
今晚只怕要待在這兒了,等楊煜明日尋過來。
“有辦法可以上去!”姜清顏想到什麼,拿出了腰間的香球。
金絲香球是姜皓給她的,散發着淡淡的馨香,而且還是一種武器。
“九弟說,這底部有個鉤子,可以彈射出去,帶出一根韌勁極強的蠶絲,上面有了牽引力,就可以順着蠶絲爬上去了!”
姜清顏找準位置,將底部的鉤子彈飛了出去,在外面,果然勾住了,姜清顏拉了拉蠶絲,開心的道:“王爺你快來,你可以先爬上去了!”
姜清顏將香球塞到他手裏。
君傾瀾凝視着手中的香球,若有所思,“你帶着這東西,方纔自己爲何不用?”
姜清顏苦笑,“我手臂傷了,使不上力怎麼出去?我也沒想到王爺你會掉下來。”
君傾瀾抿脣,“本王上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兒,不怕嗎?”
姜清顏搖頭,“王爺上去了,找人來救我就行了,左不過一兩個時辰,沒什麼可怕的。”
“姜清顏,現在是夜裏,這是個漆黑的深坑。”君傾瀾薄脣緊抿,眼中帶着一絲懷疑,目光審視着姜清顏。
姜清顏微愣,“然後呢?”
“你不怕黑,不怕一個人嗎?”君傾瀾雙眸如深淵,腦中回想起的,是五年前她在山中小木屋哭的那一夜。
他爲了保她名節,調走了所有人,將她一個人留在小木屋裏,讓她等姜國公來接她。
可她一直在罵他,說他欺負她,將她一個人丟在漆黑的山中,她怕黑,怕晚上一個人待着。
當時她以爲他不在,可他站在小木屋外,整整守了她一宿,聽她哭到力竭。
如今,她竟然讓他離開,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個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坑洞裏。
姜清顏渾身發涼,君傾瀾的目光鋒利如刀,像是要一層一層將她剝開似的。
她想躲,卻被男人勾住腰身,一把摟入懷中,君傾瀾的嗓音低沉危險,“姜清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這一點,是他絕對不相信,她會改變的!
“沒發生什麼!”姜清顏還在嘴硬。
君傾瀾意欲再逼問,姜清顏卻捧住他的臉,“王爺再問,我就親你了啊。”
姜清顏揚着脣,純白無暇的臉龐,在火摺子照耀下,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見,她肌膚細膩如雪。
君傾瀾掐着她的腰,“你說不說!”
“我……我說給你聽!”
姜清顏一發狠,閉上眼就直接莽撞的朝君傾瀾衝了過去,她溫軟的脣瓣,像森林裏驚慌失措的小鹿,撞上君傾瀾的脣,觸碰在一起,是一股冰與火的碰撞。
他的脣都是冷的。
可是姜清顏卻熾熱的像一把火。
兩人雙脣觸碰的瞬間,腦中都像是綻放了煙花一樣。
“完了。”姜清顏暗自呢喃。
她這一衝動,還真親上君傾瀾了!
本來是想堵他的懷疑,可是親了之後呢……然後呢?
有沒有人來教一下她!
君傾瀾眼神凝滯,他垂下的眼睫,輕輕掃過姜清顏的臉頰,她眼裏的茫然無措,他全都看的一清二楚,像極了那個只會跟他鬧脾氣,毫無章法的小女孩。
“君傾瀾,你娶了我,就得把我當祖宗供着,不然我跟你沒完!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五年前的新婚夜,小姑娘身懷大肚,就是這樣抹着淚跟他哭鬧的。
“嗚……”
姜清顏不知所措的發出一聲嗚咽。
君傾瀾立刻將她撇開,拉到自己背後。
“王爺這是要……”姜清顏不明所以。
君傾瀾微微蹲下,“上來,揹你上去。”
“真的呀?你這麼讓我佔便宜嗎?”姜清顏喜上眉梢!
她還以爲,自己剛纔冒犯了君傾瀾,親了他,他會跟自己發脾氣,直接自己上去,把她一個人扔這兒呢!
沒想到他願意揹她上去!
姜清顏跳到君傾瀾身上,喜滋滋的,還有些嬌羞的問他,“王爺,我重不重啊?會不會累到你?”
“重,會。”
君傾瀾的回答,不出意外,很打臉。
姜清顏覺得自己嘴甚欠!
她爲何好端端的要自己打臉!
她不該對君傾瀾的嘴有期待!
他們兩個好不容易從深坑裏爬起來,趕回清風苑,中山王已經快歇下了。
楊煜抱着姜清顏的藥箱,站在中山王的院門外。
他俊臉冷酷,眼神像是死亡凝視一樣。
君傾瀾回來,他便立刻如實稟告,“王爺,中山王很生氣,不肯收下王妃的藥,還說……”
“還說什麼?”君傾瀾微微皺眉。
中山王脾氣素來耿直,生氣之下說的話,想來不會好聽。
“中山王還說,讓您別來見他了,他跟穆王爺一起回京,他最厭惡不守時不守信之人。”楊煜道。
君傾瀾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他這位皇叔年近七旬,雖無兵馬實權,卻是天下文人典範,九州大陸學子崇拜之師,桃李滿天下。
他對他原本是頗有期待的,但是他失了約,還晾着他這麼久,也不怪他會更偏愛君月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