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我嗎?”君鈺奮力的,撐着身子,半靠在鐵籠上。

    她赤身裸體的面對他,已然顧不得什麼羞澀不羞澀的了,她這滿身的傷痕,她所受到的羞辱,還有她叫的嘶啞的喉嚨……

    便換來他一句,珍重己身?

    這真是極大的諷刺啊!

    “顧玄清,你希望朕珍重自己嗎?”君鈺滿臉淚痕的凝視着他。

    她紅潤飽滿的脣,早已被折磨的青紫,脣角破損的一片,帶有紫色淤痕的腫了起來。

    君鈺顫抖的伸出手,拿了衣裳,還有藥碗。

    她端着這碗安胎藥,嗓音裏含着無盡的卑微,“顧玄清,你愛過我,想過我嗎?”

    顧玄清的眼角眉梢,都是清冷的寒意,他眼裏沒有一絲對君鈺的憐惜,更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君鈺在他面前,就像沙漠裏快要渴死的人,顧玄清但凡說一個字,都會是她的救贖,可他迴應她的,只有冰冷和無盡的寂靜。

    君鈺痛苦的閉上眼,她想問爲什麼。

    爲什麼顧玄清對她這麼狠?

    爲什麼那個陪在她身邊,日夜纏綿,細心體貼的男人,變了一個人呢?

    他變得這麼陌生,對她這麼的……無情!

    “顧玄清,你看看我吧。”君鈺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身上,有多少傷痕,有多少淤青,還有多少……”

    “皇上。”

    顧玄清抽回了自己的手,面無表情。

    他把詔書和筆推到君鈺面前,“皇上若想性命得以保全,腹中孩子平安出生,還是儘早寫下詔書。”

    “孩子?”君鈺的嗓音嘶啞又破碎,“你不記得了嗎?朕懷的孩子,是你的啊,是朕與你的血脈,是君氏王朝和顧家的後代。”

    “別提顧家。”顧玄清擡眸,泛紅的眼眶裏,恨意就像雪山底下的冰,綿延不斷。

    “顧家……所以你是顧家的孩子,當年滅門案裏,逃掉的孤兒。”君鈺的臉頰微微顫抖着,淚珠連連抖落。

    她不是沒猜到,顧玄清爲何恨她。

    只是她想賭一把,賭顧玄清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他不至於對她全然不顧,放她自生自滅。

    可是她賭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連自己的退路,都輸沒了。

    “顧玄清,朕不知道皇爺爺當年爲何滅顧家滿門,也不知道顧家有沒有冤屈,可你該知道,那時候朕尚在襁褓之中,什麼都不知道,你把這筆賬,算在朕的頭上,可覺得朕有些冤枉?”君鈺頗有些無奈的道。

    “冤枉?”顧玄清凝視着君鈺,露出了第一個表情。

    嘲諷。

    他眼裏的嘲諷,就像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刃,朝君鈺刺去,“我父親,與皇上同窗二十載,文臣之首,清流一脈,輔政十八年窮盡心血,他冤枉嗎?我母親,是皇上的表妹嘉和郡主,貞靜賢淑,尊貴無雙,卻因爲顧家求情被活活打死在宮門口,她冤枉嗎?我兄長,十六歲三元及第,殿試狀元,外派荒涼之地政績斐然,全城百姓擁護卻依舊被當衆斬首,他冤枉嗎?

    顧國公府一百七十四條人命,成年男子皆凌遲處死,稚子與女眷受盡凌辱,隨後悉數活埋!他們……冤枉嗎?”

    顧玄清涼薄的脣角,寸寸發白,眼裏的嘲諷始終未滅,“皇上當真覺得,自己冤枉嗎?”

    她不冤。

    整個君氏王朝的人,都不冤!

    他們都該給顧家,給他父母兄弟姊妹陪葬!

    君鈺被他這席話,震的動彈不得,這些過往,這些人命,明明她一點都不知情,他們卻像一座大山,用力的,狠狠的壓在了她心頭最脆弱的地方。

    她一時無法迴應顧玄清。

    等她醒過神來的時候,顧玄清已經走了。

    他留給她的,只有詔書和筆墨,還有他的字跡,重新寫了一遍的模板。

    誅殺君傾瀾,由慕國公輔政。

    君鈺看着顧玄清的自己,淚水如海潮般涌了起來。

    顧玄清啊,他當真是恨啊。

    可她呢?

    她也當真是愛他啊。

    雍京城,皇宮。

    君鈺失蹤的第二天,君傾瀾就迅速趕了回來。

    他的任何行軍計劃,都沒有君鈺的性命重要,但當他翻遍了養心殿,找到湖底有密道的時候,密道已經被堵死了,他找不到君鈺的下落。

    隨後,城中便有消息傳出,君鈺出逃皇宮,是因爲他的鉗制,他野心勃勃,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隨後殺了君鈺,自己登臨皇位。

    流言四起,百姓一時民怨沸騰,不少人都開始鬧事,罵他這個攝政王攪亂朝綱,害的他們經受戰亂之苦。

    姜清顏如今出門乘車,都會被百姓用爛菜葉子砸。

    幸而是蕭懷衍的汗血寶馬車駕跑的快,她才能一路安全的到宮裏。

    君傾瀾坐在養心殿,已經一夜未眠了。

    姜清顏拎着藥箱過來,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摸到他這躁動的脈搏,她便扒開他的嘴,要往他嘴裏塞藥。

    “本王無礙。”君傾瀾沒有心情吃藥。

    “本王妃說你有礙!王爺疲於奔波這麼多日了,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會累垮嗎?”

    姜清顏瞪了他一眼。

    君傾瀾眉心緊擰着,他沒有再掙扎,姜清顏就直接把藥塞進他嘴裏,逼着他嚥下去了。

    這藥是她用空間裏的靈泉水和靈藥做的護心丹,能夠恢復血氣,保人性命。

    對重傷之人來說,是保命的藥。

    若非君傾瀾一直操勞,她也不想給他喂這個藥。

    但如今戰事緊迫,君傾瀾一時半刻都辦法休息,她只能這樣照顧他了。

    君鈺不見了,他們如今的局面很被動。

    “她若是落到敵軍手中,必定受盡羞辱。”君傾瀾的眉心,緊緊擰出了一個‘川’字。

    姜清顏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慌,君鈺是他的親人,也是他對先太子君辭唯一的交待,他最不願見的,就是君鈺受傷。

    而他最後悔的,大概也就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君鈺。

    “皇上不見在顧玄清屋中,顧玄清留下的那些東西,都是故意引誘,他們便是趁你不在的時候,擄走皇上,然後……以作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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