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一側還有臨時用磚頭堆砌成的竈,一口大鍋正冒着熱氣,拴着圍裙的廚師正不斷地在顛勺。
農村就是這樣,誰家要是有個紅白喜事啥的,村裏的人都會來相幫,就是互相幫忙的意思。
可我卻發現,村子周圍有一團烏黑之氣,被很強的陰氣籠罩着,可唯獨村子裏面卻看不到一點的陰氣。
即便是如此,可這家死了人,棺材還在家裏停着,還沒有出靈的話,按道理家裏多少也應該有點陰氣纔對。
我盯着這棟建築看了一會兒,掐指也算了算,的確是沒有感受到一點的陰氣。
也就是說,堂屋裏邊的棺材內雖然停着一具屍體,但是死者的陰魂卻早已不在其位了。
這種情況,日後可是對主家家裏的後人大不利呀!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根據爺爺筆記上所記載,這種便叫做陰空位。
陰魂都已經沒了,真是搞不明白,屋內那些又敲又唸叨的作道之人在忙活這些什麼。
要麼就是爲了應付主家,掙點錢了事,要麼就是黃昏子。
“喲,我們來得可正是時候,剛巧撞上喫午飯。”五叔調侃了一句。
“對對對,就是叫你們過來喫午飯的。”男子忙笑着應道。
“五叔,不對勁呀。”
當他倆邊走邊閒聊時,我趕忙拽了拽五叔的手臂,湊上去小聲提醒道。
五叔回頭看了我一眼,但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我不要吭聲。
我瞬間瞭然,趕忙將嘴閉上。
的確也是,像這種陰空位,一旦點破了天機,讓陰物有了察覺,那陰物便會找尋回來,到時候要是賴在主家不走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老嫂,我把民和街的林老五林五爺和他的侄子請來了。”
男子從一個眼睛紅腫,像是剛哭過不久的婦女喊道。
這時,衆人跟隨着那女人的目光朝我們看了過來。
“徐懷英?怎麼是你?”
當五叔見到那女人的時候,頓感驚訝,隨即幾個步子走上去。
他掃了眼周圍的環境,然後對女人說道:“好些年沒見過了,你嫁這個村了啊?”
從五叔那激動的反應來看,我猜測這兩人之前肯定有事兒。
“嗯。”
徐懷英點點頭,隨即擡手指向堂屋,說道:“死的那個就是我男人,是我讓華子去找你的。”
“你大哥在醫院……好些了沒有?”
說着,她的眼眶竟又乏眨起了淚水。
“嗨,我大哥那把老骨頭沒事,你們家……”
五叔脫口而出,聽他那意思,本來是想要問怎麼回事的,可當看見徐懷英那副模樣,他欲言又止。
隨即,徑直朝着堂屋內走去。
我也緊跟着步伐走了進去。
屋內有兩個掌壇師,一個身上披着件袈裟,手中拿着鑔,面對着靈位正念叨着道語。
而另一個則坐在一側的板凳上,雙腿夾着一個木鼓,不時配合那個站着的人唸叨的道語,敲擊幾下木鼓。
說實在的,從小到大,我跟着五叔一起出去趕場子,見過的法事也不少。
可我一直搞不懂一個問題,爲啥一個作道的人,要穿着佛家的袈裟,不應該是披着道袍子麼?
“嗨,我還以爲說誰,秦老三,郝四,是你們啊?”
五叔一見他們兩個,隨口說了聲。
我一看,這兩人我也是認識的,坐着那個敲木鼓的叫秦老三,站着那個念身披袈裟,手中拿鑔念道語的叫郝四,他們倆是五叔鋪子裏的老客戶,經常來買東西。
他倆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因爲作道法不能中斷,他們便繼續作法,而我和五叔則擡了條凳子坐在一邊,準備等他們做完法事再聊。
無聊之際,我又掃了一眼唐屋內的情況,跟農村死人後的佈置倒是一樣。
棺材用兩個長木凳子架着,前面擺放着一個小盆子,裏面倒上香油,一根被浸溼了油的燈芯點燃……
這種燈叫引路燈,就是給死者的陰魂照亮的,以免陰魂找不到歸宿。
但唯獨就是感覺不到一點陰氣。
“五叔,這個事情真是有點蹊蹺啊。”
“別吱聲,過會兒等他們做完法事,問一下就曉得了。”
“對了,我看你看到那個叫徐懷英的表情,你們……”
沒等我將話說完,五叔扭過頭冷色目光瞪着我,壓低聲音道:“兔崽子,人家家裏呢,別一天天的胡說八道!”
他明顯有些緊張,神色看起來不太自然的樣子。
我嘿嘿的笑了笑,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點點頭也沒再說話。
不過我真是搞不明白,五叔這個人吧,長得不咋的,沒想到年輕時還這麼招女人喜歡,他一個搞風水的,真不明白那些女人看上他哪一點。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他們做完法事後,將傢伙事放在一旁,然後才轉過身來。
“林五爺,是我讓他們把你請來的,蝦爬子沒跟你說嗎?”郝四道。
“誰是蝦爬子?”五叔一愣。
這時,叫我們來那個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郝四,別老叫蝦爬子,叫得多難聽!”
他拉着臉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隨後笑着對我和五叔道:“別聽他瞎掰,之前沒跟你們說,我叫夏彭振,跟他們都是老熟人了,老是拿我開玩笑。”
閒聊一番後,他們幾個便聊起了死者生前的事。
我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所以一直打量着周圍,偶爾聽聽他們聊天的內容。.七
大概聽出,說死者生前被不乾淨東西纏上,本來是想要開車去找五叔驅災的,可路上我爸剛巧過馬路,所以就撞上了。
處理好我爸的事,死者回家後跟徐懷英說累,想要去睡一會兒,結果一睡就再也沒起來,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僵了。
這是夏彭振所說的。
而秦老三和郝四則說,他們剛開始作法怎麼都點不着棺材前的引路燈,後來雖然點着了吧,但又時不時的滅,他們察覺蹊蹺,所以才讓夏彭振將我們找來。
“那你在醫院有啥不好說的?”五叔滿臉疑惑的看着夏彭振問道。
“是我,是我讓他不要告訴你的。”
旁邊,秦老三立刻將話接了過去。
他緊接着道:“林五爺,你以前不是說引路燈點不燃的活你不會接嘛,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咯。”
話音剛剛落下,屋內一點沒有風,那引路燈竟又莫名其妙的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