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心中驚訝,原來古代真的有點穴這種東西的,他嘗試着想要活動自己的手,或是發出聲音,但是如同被魘住了一般,除了眼睛,身體的其他部位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秦梧洲看了一眼自己的牀鋪,乾脆將一手攬過楚清的背,一手繞在楚清的膝彎之下,將他打橫抱起。

    楚清不知道秦梧洲這是在發什麼瘋,難道說自己最近真的逼得太緊了?楚清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也就比衡水中學多一倍的量,他還沒真下狠手。

    秦梧洲抱着楚清走向牀鋪時,走得格外“沉穩”,與往常快步極速截然不同,他甚至在心中暗自責怪耳房爲何建得如此狹小。

    楚清感受到自己被放到了牀上,他用力眨眨眼,試圖詢問秦梧洲,到底想幹什麼?

    秦梧洲將楚清平方在牀上前,設想過很多楚清的眼神,有怨恨的,有憤怒的,有羞憤不甘的,有絕望無助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楚清朝着他拼命眨眼。

    一個人的一雙眼睛,怎麼就能像是學會了說話似的?

    “別動,”秦梧洲從袖中取出了銀針,對楚清道,“怕你亂動,特地點了你的穴。”

    楚清看到銀針,想起這傢伙自比御醫,也不知道醫術靠不靠譜,哪家的醫生是要點人穴位,制止病人亂動後,纔敢施針的?

    面對楚清的懷疑,秦梧洲沒有解開楚清的穴位,他利落地開始施針。

    與先前的診脈一致,當秦梧洲開始施針時,楚清就發現他的手法相當老到,並且對於人體的穴位可謂是爛熟於心。

    楚清回憶起先前秦梧洲告訴自己,他苦心鑽研醫術的原因,原著中的極爲片面的暴戾君王形象,與眼前的秦梧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覺得自己很難再將活生生的秦梧洲與暴君一詞聯繫在一起了。

    察覺到自己有些心軟的楚清告誡自己,無論是苦心鑽研醫術的秦梧洲,還是手段極其殘暴的君王,其實不過是眼前這人表現出的不同面罷了,對於秦梧洲的教育,決不能心慈手軟。

    秦梧洲施針的穴位首先是曲池、合谷、足三裏、行間四,這四個穴位是傳統用於解毒的穴位。

    曲池位於屈肘,成直角,當肘橫紋外端與肱骨外上髁連線的中點。合谷位於手背,第一、第二掌骨之間,約平第二掌骨中點處。足三裏位於犢鼻穴下3寸,脛骨前嵴外一橫指處。行間位於足背,第一、第二趾間縫紋端。[1]

    除此之外,秦梧洲還紮了很多楚清不認識的穴位。

    楚清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上被秦梧洲扎滿了細細的銀針,然後秦梧洲停了下來,他看向秦梧洲,眼睛轉了轉,想要表達的意思是:能放開我嗎?絕對不亂動。

    至於秦梧洲能看懂幾分,就只能看天了。

    秦梧洲正忙着去那較粗的銀針,就看到楚清生動的眼球活動,他當着楚清的面沒有理睬楚清,但是轉過身時,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微微勾起,眉梢都帶着笑意。

    溝通失敗,楚清卻也無所謂,即便秦梧洲想殺他,現在也不是動手的好時機,秦國此刻正在變法的關鍵時期,現在他死了,那麼楚國必定出兵秦國,秦國之後未必會像前世那樣崛起。

    他的命現在很寶貴,只是不知楚國衰敗後,秦梧洲會如何對他,想來不會如今日這般手下留情罷。

    似乎是鍼灸起了效果,楚清感到渾身上下都在疼痛,他在疼痛的作用下,無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秦梧洲將楚清的所有反應都收入眼底,此刻的楚清如同置放於祭臺上的祭品,高潔、脆弱而無力,與往常的沉穩、智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回憶起前世楚清帶給自己的痛苦,他很想刻意將楚清此刻忍受的疼痛無限延長,但當秦梧洲看見楚清的額頭眉梢沁出薄薄的汗水時,他將一枚中藥製成的潤喉糖塞進了楚清的嘴裏。

    楚清感覺嘴巴里被塞了一顆糖果,是涼茶味的,馥郁的中草藥味充斥着口腔,甜滋滋的味道,分散了身體的疼痛。

    指尖突然一涼,楚清發現秦梧洲用較粗的那根銀針扎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紅得發黑的鮮血從指間滴落至地面。

    身上那難以忍受的疼痛緩緩消失。

    不一會兒,秦梧洲就將楚清被扎破的手指包紮了起來。

    秦梧洲將銀針一根一根從楚清身上撤走,他對楚清道:“你身上的毒性根深蒂固,不是施針一次就能解決的,現在只是緩解,我會替你寫個方子,注意休息。”

    楚清眨了兩下眼睛。

    謹遵醫囑和幫我解穴?

    秦梧洲看懂了楚清眨眼的意思,他走到楚清的身邊,俯身至楚清的耳邊:“讀書筆記取消,行嗎?”

    楚清又眨了眨眼,當然可以。

    秦梧洲出手疾如閃電,擊中楚清的風池穴後,楚清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楚清此刻心中半是氣惱,半是無奈,秦梧洲願意救他,是他從沒有想過的。

    畢竟在秦梧洲的心中,自己是那個內心陰暗,瘋狂折磨過他的楚國四皇子,而且這一世他做得比原著中的楚國四皇子更過分。

    但另一方面,秦梧洲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強行將自己點穴定在了原地,儘管是出於救人的目的,但楚清還是感到很受冒犯。

    剛剛經過放血療法的楚清非常虛弱,但他還是強撐着,從秦梧洲的牀上爬了起來,站在秦梧洲的面前,平靜又鄭重地對秦梧洲道:“雖然我很感激你,但是希望你以後能尊重他人的意志與選擇。”

    楚清說完就轉身,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如果我偏不呢?”秦梧洲的手放在木椅的椅背上,手指漸漸收緊。

    “那我寧可不要你的幫助。”楚清的聲音從臥房中遙遙傳來,透着幾分虛弱,語氣卻毫不客氣。

    秦梧洲面無表情,但他手下木椅的靠背寸寸碎裂。

    但當秦梧洲鬆開手時,卻又笑了起來,他對楚清的好奇越發濃厚,況且此事不由楚清說了算。

    接下來的幾日,毒素緩解後,楚清過得很是安生。

    楚清也從投資的糖業收穫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儘管不多,但甘蔗製造的精製糖與皇商簽訂了合約,之後可以穩定地供貨給楚國宮廷,目光放長遠,便能發現這是一筆不小的長期收入。

    另外,楚清的提純酒也在楚國的各種大酒樓賣出了個好價錢,由於產量有限,楚清動用了自己的輿論渠道,現在楚國都城中,‘永安夢’已經千金難買。

    楚清看着逐漸豐盈的存款,心中很是高興,以原主的名聲,就藩地多半是貧瘠之地,所以他計劃着在就藩前,儘可能地多積攢錢財,爲之後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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