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乙骨憂太一邊在兄長詢問自己的成績的時候稍微含糊其辭了些——這樣他貼心的綱哥就不會進一步追問,然後另一邊在晚上讓裏香偷偷盯着他哥的房間的方向,自己偷偷摸摸努力。
至少、至少得當個第一名,纔不丟綱哥的臉吧?
按照綱哥的說法,他以前好像也是“人類”的。
既然是人類,也有過中學的時候,那時候的綱哥一定也是完美的,考試什麼的肯定也不在話下,說不定還是那種連續三年都霸佔着第一名寶座的魔王。
這麼一來,乙骨憂太就覺得自己的區區第八名就不太夠看了。
這麼想着,黑髮的少年就耷拉起了耳朵,簡直跟被訓斥了的小狗勾沒什麼兩樣。
沢田·連續三年都霸佔第一名·只不過或許是倒數的·綱吉:?
不論怎麼說,這都是挺值得高興的事情。
至少沢田綱吉那份隱約的、但是又不知道源頭的不妙的感覺,被乙骨憂太的好成績給衝散了不少。
接下來是家長們的交流時間,老師臨時加上了請前十名的家長分享育兒心得的環節,讓還沒做過這種事情的沢田綱吉略微有些手忙腳亂。
看着兄長因爲自己的事情而慌亂起來,雖然嘴上沒說,但其實在心裏緊張着對方會不會嫌棄自己成績不好的乙骨憂太抿了抿嘴,扭過頭藉着托腮的姿勢,抿出一個微小的笑容。
早上的親子會平淡又略有波折地度過了過去,在體會了下家裏孩子的食堂,又再度和今天看起來像是一隻只落湯狗的風紀委預備役少年們(?)交談過後,就來到了下午的隨意亂逛時間。
因爲是整個區幾個學校的參觀時間,所以學校裏也安排了班車,在幾個學校之間往返,供給家長與孩子們交換學校參觀。
其中人氣值比較高的是一所女子學校,因爲平日裏都是封閉教學的緣故,所以對其他人而言充滿了吸引力。
沢田綱吉和乙骨憂太加上裏香三隻湊在一起,考慮到人多了之後裏香大概會暴走,所以猶猶豫豫地選擇了距離女子學校最遠的一所。
然後,知曉了他今天心神不定的源頭。
在下車的那刻,若有所覺的,沢田綱吉擡起了眼。
在西洋樣式的學校門口,穿着袈裟帶着兩個jk的黑髮青年神色波瀾不驚地看向了他。
沢田綱吉:……
好、好傢伙。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說什麼,對方先跨步走了過來,嘴角帶着笑意。
看起來是沒有裝作不認識的意思了。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擡起爪子,像是一隻招財貓一樣晃了晃。
“好久不見了啊,傑。”
話都說的有氣無力的,讓身邊的小少年都側目。
然而黑頭髮的青年卻絲毫沒有意外的模樣。
他帶着兩個或警惕或好奇的女孩子走過來,站在沢田綱吉面前的時候帶來一股奇妙的壓迫力,卻在微笑的時候都鬆解開。
“昨天不是才見過嗎?”黑髮的青年慢悠悠地放慢了聲調,笑意之中帶了一絲自己也不曾發覺的惡劣,還特意瞥了一眼聽見這句話之後眼睛都瞪大起來的乙骨憂太,然後叫出那個在舌尖輾轉過千回的稱呼。
“老師。”
兩個女孩子的驚呼和乙骨憂太驟然瞪大的眼睛同時展現在成年人們的面前,沢田綱吉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同夏油傑點了點頭。
“所以之前說的你有事情……就是來陪額……”
知道他在稱呼上的不便,夏油傑笑眯眯地補充:“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我的女兒。”
“哦女兒。”沢田綱吉已經不想去想爲什麼夏油傑疑似英年早婚了,當初那個事情之後他聽說過叛逃的少年從山村中帶走了兩個女孩,大概就是現在面前的女孩子們。
他的目光禮貌地從兩個女孩的臉上掃過,辨別出了對方的外貌特徵之後就收回到了夏油傑的臉上。
“就是來參加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親子會嗎?”
原來是這樣。
沢田綱吉嘟囔了一句。
這種事情放在夏油傑身上又奇怪又順理成章。
畢竟當初一個年級三個人,各個都是個頂個的問題學生,也只有作爲女孩子的硝子會在老師在的時候稍微(比劃)收斂一下,另外兩個小傢伙向來都是我行我素不怕天也不怕地的。
但是就算再怎麼像是不良少年,不論是夏油傑也好,五條悟也好,本質上都還是體貼人心(大概)的好孩子……雖然他們體貼的大多數不是老師的心臟。
所以因爲要參加女兒們的親子會,所以將本來就不怎麼重要的會議往前推……似乎也不是什麼有問題的事情。
如此想着,沢田綱吉也很淡定地點了點頭,介紹了一下身邊的乙骨憂太。
注意到兩個女孩子的目光警惕地落在乙骨憂太的影子裏,而小少年也因爲她們的行爲而炸起了毛,沢田綱吉頓了頓,拉出了裏香的一隻爪爪淡定地繼續介紹。
“這是裏香,和菜菜子和美美子一樣也是女孩子哦。”他淡定地說道。
兩個女孩臉上閃過怪異的,既帶着些厭惡又藏着好奇的表情。
倒是夏油傑看着陰影半晌,摸了摸下巴。
“這個強度,是特級吧?”
沢田綱吉嫺熟地買了朵花花在手裏轉換成咒力的形態,別在探出了半個腦袋的裏香的頭上,點了點頭。
“裏香超厲害的哦。”
話語之間帶着些自豪的意思。
夏油傑露出了思考的神色,轉身也買了兩朵,給自己家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一人發了一個,頗有一種別人家的孩子有、我們家的也得有的奇怪態度。
沢田綱吉:?
fe,這也是正常的不是?就跟他當初養藍波一樣。
不知不覺幾個人就湊到了一起。
其實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有些牴觸的,想到當初她們的經歷,沢田綱吉也並不期待這兩個孩子能夠與裏香好好相處。
但大概是看在夏油傑的面子上,兩個女孩子的態度也算過得去,嘀嘀咕咕了半晌之後似乎是將裏香看做了與夏油傑馴服的咒靈一樣的存在,也稍微安分了些下來。
而乙骨憂太謹記着裏香讓他對女孩子過敏的人設,隔了一段距離跟在幾個人的身後,又亦步亦趨的,活像是一隻小狗。
沢田綱吉被自己的形容有些笑到,他捂住嘴彎了彎脣,就引起了夏油傑的注意。
“老師想到了什麼,很高興嗎?”他問。
沢田綱吉便彎了彎眼。
“想起了以前還在高專的時候,”他說道,“當初你和悟也是這樣,像是小狗狗一樣跟在我身後的。”
這是說的他剛剛醒來、對於這個世界有記憶的時候。
叫着“完蛋傑/悟這下我們沒有笨蛋老師騙請假條”的少年們活像是沒有課業也沒有任務一樣,沒事就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試圖觀察他們是摁開了哪顆按鈕,才讓笨蛋老師開的機,變得不那麼笨蛋起來。
似乎是回憶起了過往,夏油傑悵惘了一下,神色逐漸飄遠又回到現下,看着笑意吟吟與尋常人無二的教師,目光卻微微地垂下。
對方今天穿的是一身合身的西裝,將青年人的身形勾勒得極好。
長至腳踝的西裝褲將青年的腿部完全遮住,也穿上了同色的軟底皮鞋,全然看不出當初赤着腳在校園內走來走去的情形。
那是還處於束縛之下的青年,因爲是咒靈的形態,所以□□雙足對他而言並無任何傷害。
而象徵着束縛與禁錮的黑色鏈條連接着黑色的環,將咒靈白皙而近乎虛幻的腳腕銬住,只需微微低下身撿起鏈條,便能夠將強大如火焰的咒靈握在手中。
他擡起眼,一隻手撫摸上棕發青年的面頰,大拇指摩挲着對方的臉龐,黑色的眼瞳中彷彿只有這個人一樣注視着對方。
“真可惜啊。”
夏油傑感嘆,在咒靈青年茫然不解的神色中,回想起當初在地上盤旋的黑色鎖鏈,再度嘆息了一聲。
“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