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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具與常人有異的軀體。

    就算是不知道什麼日本書紀裏有過什麼什麼樣的記載,沢田綱吉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畢竟一般而言,也沒有人會生出四隻手,而腦海之中也還確確實實地存在着另一個人的聲音。

    “喂,給老子說說話啊。”

    ——並且,此時此刻,那道稚嫩又暴躁的聲音,正在他的頭腦之後響起。

    沢田綱吉沒搭理他,自從剛纔自己阻止了對方殺掉那些普通人之後這傢伙就開始在腦袋裏面嘀嘀咕咕,他越是不搭理他還越起勁,一直到現在也還在懶洋洋地叫他說話。

    說什麼說,說嗨中午好我們今天喫什麼嗎?

    沢田綱吉慢悠悠地溜着自己到了河邊,水中清冽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這大概是一個不算壯碩的男孩,被包裹在薄薄的、和方纔看到的那些人相似的襤褸衣物之中。

    放在尋常人腦袋上或許會與“可愛”、“朝氣”掛鉤的粉色短髮搭配了一張算不上可愛的臉蛋,縱使現在操縱着身體的大概是沢田綱吉,也絲毫更改不了那張稚嫩但卻冷淡的臉上的戾氣。

    在普通人眼裏,比遠超年齡戾氣更加可怕的是他的長相。

    說實話,男孩長得不算醜,只是稍稍有些營養不良。

    可怖的地方不在於他的面容如何,而在於在粉色短髮少年枯瘦的臉上,生長着常人所沒有的第二雙眼睛。

    ——是的,第二雙。

    沢田綱吉閉了閉,於是兩雙眼睛都閉了一閉,再睜開,他的視界就矮了一節,也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哦不,應該是失去了除了同樣異於常人的第二雙手以外的身體的控制力。

    身體裏的另一個傢伙:……

    “我說,”對方幽幽地開了口,“不是說好你走路的嗎?怎麼把我換上來了。”

    沢田綱吉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然而對方好像是習慣了這個模式一樣,等了一會沒等他發出聲音,就自顧自地哼了一聲,蹲下身洗了洗手。

    沢田綱吉還不太會控制屬於自己的那兩隻爪子——說實話這種感覺奇奇怪怪的,就算是自詡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教父先生也沒見過這等場面——在試探着控制的時候,就變成了給身體中的另一個傢伙搗亂的存在。

    另一個人:……

    粉發的男孩冷着臉一手一隻抓住自己胡亂動作的另外兩隻手,不由分說地也塞進水裏,嘩啦嘩啦地清洗乾淨。

    沢田綱吉安靜如雞。

    對方“嘖”了一聲。

    “還在生氣?”他歪了歪頭,似是不解,“我不是沒殺那羣傢伙嗎?你在不高興個什麼?”

    照他說的話,都鯊了纔是正確的。

    沢田綱吉抽了抽嘴角。

    “不是因爲這個。”他嘆了口氣,確實不太開心,“我只是因爲……因爲他們對你那樣,纔不高興的。”

    明明是同一具身體,由另一個傢伙操縱的時候就是充滿戾氣的、野性又危險的,而當沢田綱吉來操縱,就又無端的弱氣了一些。

    聽見這句話,另一個人看起來才高興了一些。

    “什麼這樣那樣,你不喜歡那種稱呼麼?”他從地上站起,龐大的、彷彿烏壓壓的黑雲一般的咒力噴薄而出,碾壓着無數瞄準了落單的、聞起來就很好喫的人類幼崽(大概)的怪物們,慢悠悠地打了個呵欠,“但是我還挺喜歡的,那些雜碎怎麼有資格知曉我們原本的名字。”

    “兩面宿儺。”他慢吞吞地

    咀嚼着這個名字,猝然露出笑意,在咒力將咒靈們碾碎的時候,露出了堪稱猙獰的笑意。

    “是個好名字,是吧?”

    ——在他身後,因爲豐盈血肉與強大咒力而被吸引而來的咒靈,在言語之間灰飛煙滅。

    ……

    “喂?hello你在嗎?”

    從短暫的記憶之中回過神,看見的就是咒靈真人拉長了調子捧着臉,用一根逗貓棒在自己面前掃來掃去的情形。

    他把咒靈真人扒拉開,用近乎同款的姿勢捧着臉,思索起剛纔在腦海裏面回放過了一次的記憶。

    那是他的記憶?

    但是爲什麼此前沒有回想起來過?

    但是仔細想想最初的記憶是在高專,但是回想的時候就又想起了在五條家時候的記憶,也就是說他在這個世界的記憶本身就是不完整的。

    而且恐怕也不僅如此。

    畢竟在這個世界的記憶並不完整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事實上他對自己以前的記憶都不甚清晰,就像是那次回想起以某個姿勢和自己點菸的銀髮青年的時候一樣——他只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和對方的大致外表在,但是更多的、更深層的記憶卻被什麼東西隱藏了起來。

    銀色長髮黑色外套還特別危險的人他現存的記憶中當然有一個,就是他的叔xanx家的作戰隊長斯庫瓦羅。

    在瓦里安的一衆怪人當中,因爲自己的友人山本武是斯庫瓦羅認定的弟子的緣故,沢田綱吉和斯庫瓦羅的關係算得上是比較好的。

    可是再怎麼好也不會兩個人沒事了一起排排坐喫果果抽菸煙……不說reborn,光是xanx的怒火就夠他倆喫一壺。

    所以不太可能是斯庫瓦羅,而且雖然斯庫瓦羅長得就一臉壞boy的模樣,但在和劍或者工作相關的事情上嚴以待己,一般情況都不太會碰這種會讓自己的身上沾染會暴露自己的氣味。

    那麼就只剩下另一個人——g。

    這個名詞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些閃爍的片段從沢田綱吉的腦海之中穿過,但卻踏雪無痕什麼都沒留下,更讓教父先生確定了自己的記憶被做了手腳的實時。

    他垂眼看向手中拿着的宿儺手指,神情不定。

    咒靈真人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沢田綱吉發現自己。

    他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於是笑容擴大到了讓沢田綱吉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沢田綱吉看了他一眼。

    “你在笑什麼?”他問。

    咒靈真人站起身,很有少女感地將雙手背在身後轉了個圈。

    “我只是在想,原本我覺得你不像是咒靈,倒像是人類的。”他慢悠悠地說,觀察着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試圖看出什麼。

    而沢田綱吉只是偏了偏頭,找到他的話語之中的漏洞。

    “原本?”他微微側頭,頭髮在眼前打出一片很有反派氣息的陰影。

    但是咒靈真人卻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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