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傑還真是厲害。”沢田綱吉託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被自己和姐妹雙重無罪的女孩子們,在對方看仇敵一般的眼神之中,難得打從心底感受到了捉弄小孩的快樂。

    忠實的夏油吹dna動了,當即想要叉着腰揚着腦袋說那是自然。

    然後很努力地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試圖用眼神殺死這個壞傢伙。

    果然咒靈都是些壞東西!是不能信任的傢伙!

    女孩子們氣呼呼地在心中譴責。

    沢田綱吉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被可愛的女孩們這般譴責,他只是看了看天色,思索了一下。

    “不過沒關係嗎?”他問道,在女孩們不解的眼神之中解釋,“今天是上學日吧,不去學校嗎?”

    被他詐得差點忘記還有上學這回事的姐妹倆:……

    “嗚哇哇上課啊我都忘記了啊美美子!!”

    “我們快走吧菜菜子!”

    然後匆匆忙忙地跑遠。

    沢田綱吉看着少女們急匆匆跑遠的模樣,猝然生出一種自己其實已經距離年輕人們很遠的錯覺。

    哦,其實也不一定是錯覺:)

    自怨自艾(並沒有)一會,託着腮看着不少穿着校服的孩子們從公園前急匆匆地走過,沢田綱吉打了個呵欠,終於摸出來那個被姐妹倆交到他手裏的盒子。

    被封印得不錯的盒子看起來就很平平無奇,如果不是提前說過裏面裝的是傳說中“詛咒之王”的手指,想必也就沒有人將這個看起來就很平平無奇的醜東西和詛咒之王聯繫在一起。

    沢田綱吉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做點措施——畢竟那傢伙在的時候就很吸引咒靈,現在留下的雖然只是一根手指,想必也還是會讓那些毫無神智的東西蜂擁而來。

    於是他想了想,手裏捏了個很不咒靈的姿勢。

    當初夜蛾教學生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來着?

    時長感到年齡越來越大(?)記性也逐漸變得不好的教父先生很是認真努力地思索了一下,終於從記憶裏扒拉出來了“帳”的口訣。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帳籠罩住了咒靈。

    沢田綱吉久違地感到一絲緊張……大概是緊張吧,其實他也不太能說清楚這是種什麼感覺,他深呼吸了兩下才伸手去打開盒子,然後,眼前再次被白色的光所吞沒。

    ……

    兩面宿儺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孩童。

    在其他正常的孩子還在哇哇大哭的時候,他已經能夠面無表情地捏碎一隻妖怪的脖子。

    雖然暫時飼養他的產女事實上還很弱小,但是怎奈兩面宿儺並非常人、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孩子,在尋常嬰兒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他就已經能夠歪歪地坐在產女的身上,冷着一張小臉任憑自己的咒力將來犯的咒靈撕碎。

    久而久之也有提溜着眼珠子的小妖怪要跟在他身後叫大王,然而成長得比誰都快的未來的詛咒之王反而見一個殺一個,用的理由還是太醜礙了他的眼。

    唯一的例外是他自己。

    大概是他是那個人類的母親的早產兒的緣故,兩面宿儺擁有着兩雙眼睛與兩雙手,有小妖怪說也見過這樣的人類,同樣被家族所拋棄,與常人一般有着腦袋四肢、但卻是相連着的兩個軀體。

    但要這樣說的話,兩面宿儺的情況又和那種有些差異,畢竟他還是隻有一具軀體、一個腦袋,只不過多了雙眼睛和手……而已。

    至少忽略掉會睜開的眼睛和像是蜘蛛(?)一樣的爪子,他看起來還是一隻人類。

    所有的咒靈也好妖怪也罷,都是這樣認爲的。

    就連受到兩面宿儺的咒力影響而從戰場中誕生的產女,也如此以爲。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幾乎沒有其他的非人類知曉,在某些時刻,詛咒之王的第二雙眼會睜開,顯露出與小小年紀就顯得格外不同於常物的兩面宿儺截然不同的神色。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又搬家了嗎?”

    ——某個清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兩面宿儺,口中發出了稚嫩而柔軟的聲音。

    按理來說,這纔是這個年紀的人類幼崽原本應當發出的聲音。

    但是如果將這種柔軟的、稚嫩的、簡直像是幼鳥的啼鳴一般的嗓音與小小年紀竟然就已經佔山爲王的兩面宿儺放在一起,那大概就是一個讓人讓妖都露出可怕神色的事情。

    然而緊隨其後睜開的另一雙眼睛,卻也沒有露出“兩面宿儺”往日的兇態。

    粉色短髮的男孩從牀上坐起,仍由身體懶懶地打了個呵欠,連帶着意識之海之中另一隻端着臉的可怕魔鬼幼崽兩面宿儺也跟着打了呵欠。

    “算是吧。”他百無聊賴地回答,控制着一雙手上下捏捏另一雙,檢查自己的半身有沒有在沉睡期間掉肉(?)。

    “哈哈你不要捏這裏……好癢的哈哈哈哈你難道都不覺得嗎?”

    其實也會覺得癢癢,但是另一個傢伙不醒來自己就沒什麼感覺的兩面宿儺:……

    “太吵了。”

    端着小臉的傢伙冷漠地說道。

    另一個自己眨了眨眼,用他的嘴“哦”了一聲。

    兩面宿儺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傢伙,偶爾他讓妖怪們帶着他下山去看山腳這個另一半的痕跡。

    “你說什麼?”

    粉發的男孩出了門,面對的就是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張着血盆大口蹲守在門口的妖怪。

    他還是打了個呵欠,歪着頭端詳了對方一會,濃烈的血腥氣味從他們的鼻子裏面涌入,有種直衝大腦的感覺。

    一般情況下兩面宿儺是很適應這種味道的,畢竟是被丟棄在戰場堆裏的孩子,就算是後來被產女抱走,也大多數在這種危險又荒涼的戰場中行走,因此這種味道也算是司空見慣。

    但是當身體中的另一個傢伙出現的時候,這種味道就變得惹人厭了起來。

    屬於兩面宿儺的那雙眼垂下,連帶着嘴角也撇了撇,怎麼都不是一副高興的模樣。

    出乎意料,最初這個身體內的兩個存在是並不融洽的。

    兩面宿儺的名字沢田綱吉暫且忘記了,這個時候他也似乎沒有此前的記憶、而是徹底的白紙一張,唯一記得的是一個名字“綱吉”,在信奉名即爲咒的這個年代,在兩人選擇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幾乎都是按照自己的第一直覺選擇了名字。

    所以他也還是叫做“綱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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