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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沢田綱吉僵了下。

    他的視線飄忽了會,技巧很拙劣地開始轉移話題。

    “哈、哈哈……糟糕毛肚要老了!快搶救一下搶救一下!”

    詛咒之王似笑非笑地勾了勾脣角,沒再說話。

    這是所謂的“百鬼夜行”計劃啓動的前半個月。

    在兩面宿儺用沢田綱吉的身體喫完火鍋回去咒靈的巢穴之後,一直躲躲藏藏不願意出現在沢田綱吉面前的詛咒師裏梅主動現身。

    面對着沢田綱吉這孩子躲躲閃閃,但是在跟着兩面宿儺版的沢田綱吉小半個月的時間、不可置信地確認了在這具身體裏的不是沢田綱吉而是兩面宿儺之後,詛咒師就飛快地閃現了出來。

    他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低下頭顱,擡眼,壓抑着激動的眼瞳毫不遮掩地掛在青年身上。

    “宿儺大人。”

    最終,沒有任何懷疑地,他再度低下了頭。

    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這件事發生在某個粉色爲主調的主題樂園,而裏梅出現的地方是雖然相對比較隱蔽、但在不遠處還是又着人來人往的走廊。

    看着在他單膝跪下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來的路人,沢田綱吉不由得捂住臉,讓還在回憶這傢伙是誰的兩面宿儺先把人給召喚起來。

    “螻蟻的目光無需在意。”

    大概是來了主題樂園所以心情不錯(不是),兩面宿儺對着沢田綱吉說話的時候連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但沢田綱吉還是很想說這不是螻蟻不螻蟻的問題……總之半說半拽地讓對方將裏梅給拉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就變成了看似是兩人、實際是三人的主題公園行。

    這種地方對於兩面宿儺而言,經過了最初的“哇哦人類竟然弄出了這種地方”的驚奇想法之後就變得毫無吸引力了起來,現在還留在裏面坐在據說是世界前不知道多少的過山車,全然是因爲腦袋裏面正有個傢伙在發出期待的目光。

    說着很嫌棄、行動上卻很誠實地跟着對方圈出來的項目走的詛咒之王:嘖。

    不論是沢田綱吉還是兩面宿儺,都度過了一段堪稱快樂的時光。

    大概是因爲最近的心情不錯,在沢田綱吉出來應對其他人或者是和乙骨憂太視頻通訊的時候,兩面宿儺也沒出來鬧騰,靜靜地待在意識之海中的模樣,頗有一種盯着鏟屎官出門rua貓、但卻居然絲毫不爲所動、一副“本宮一日不死,爾等終究爲妾”的感覺。

    就很奇妙。

    沢田綱吉被自己的比喻弄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說起來。”

    他擺弄着腰間的衣帶,因爲實在不太順手所以將身體交給兩面宿儺,在不知何時變成天空草坪甚至還有野餐時候用的白色餐墊的意識之海中雙腿盤膝、單手托腮看着正對着鏡子給自己穿衣服的兩面宿儺。

    被詛咒之王掌控的身體擡了擡眼皮,因爲內芯換了人、在外表上也顯露出了與實際的內核符合的氣質,因爲待在本身身邊而少了些兇戾,而顯露出一種帶着別樣吸引人的氣質的漫不經心。

    聽着半身的話他擡了擡眼皮,很是散漫地“嗯?”了一聲。

    沢田綱吉從鏡子裏面窺見對方的表情,權衡了一下說道:“要去看看媽媽——我是說,產女媽媽嗎?”

    擺弄腰間義務的手一頓。

    垂着眼的棕發青年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頓了頓,那雙手最後撫平了一點褶皺,終於擡起頭。

    “好啊。”

    他擡着眼,神情桀驁一如當年。

    ……

    ……

    說是“看看”,但實際上也沒法達到想要的——例如說面對面這樣的——效果。

    沢田綱吉不太清楚妖怪們的祭祀方式是怎麼樣的,當初因爲某些原因他們也沒有祭拜過產女,反而是過了千年之久、就算是有什麼魂魄也灰飛煙滅的時候,才提出來要祭拜。

    所以他也就照着人類的程序買上了上供的祭品和一束花,全部扔進聽說他們要去祭拜“母親”而友情提供了一個籃子的花御給的竹籃裏。

    “不過,說是【祭拜】。”漏瑚露出了糾結的神色,“既然是妖怪,死了之後就什麼都不剩下了吧——就像是我們一樣。”

    已經走到玄關的棕發青年腳步一頓,微微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被這一眼喚起腦袋被掰下來當棒球扔的恐懼的漏瑚縮了縮脖子。

    然後就看見剛纔那個側面還很兇狠的青年發出了柔和的聲音。

    “嗯……因爲一些緣故,媽媽是不一樣的。”他如此說道,回過頭,右手隨意的搭上了門。

    被他這兇惡的殺氣和柔和的語調被給刺激得一時之間無話可說的漏瑚無語了一下。

    過了一會,估摸着對方已經走了很遠了,誕生於大地的咒靈才嘀咕了起來。

    “嘖……死精分。”

    但這樣的吐槽沢田綱吉確實是沒有聽到的。

    就算是聽見,按照現實情況,他也不得不承認漏瑚吐槽的也沒錯。

    畢竟他們現在的狀況確實可以叫做“精分”。

    不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畢竟過不久之後這個問題大概就可以解決。

    這樣一想,他也就輕鬆了不少。

    這邊兩面宿儺沒說話,從自己的思緒之中脫離出來的沢田綱吉就開始跟對方介紹他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你似乎還不知道,”沢田綱吉坐在回到乙骨家的電車上,路過平日回家要下的那站,在後兩站的地方下了車。

    這裏算是這個町比較偏僻的地方,沒什麼人煙,但卻有一座形狀很熟悉的山。

    他站在山腳下仰起頭,因爲知道今天要爬山所以穿上的是一套淺棕色的衝鋒衣,立領盡數拉起的時候遮掩住了口鼻,讓他在帥氣之餘多出了幾分可愛。

    兩面宿儺的視線隨着他的行動而變化,在看見山的瞬間,就已經明悟了什麼。

    果然,下一刻,對方用含着笑的語氣開了口。

    “我也是上次在憂太幫附近的婆婆除草的時候閒聊才知道的,以前的時候這裏叫做【菅名山】,後來隨着文字的普及簡化了下來,就變成了【見鳴山】。”他擡起頭,雖然經歷了許許多多的變化,也有着各種各樣的地質災害或者天災,說是一句物是人非也不爲過,但是不論是他還是兩面宿儺,在回到這裏的時候,還是會感到一種彷彿來自靈魂的觸動。

    沢田綱吉垂下眼,找到一條小道,慢吞吞地向上攀登了上去,嘴裏還不忘記說出最後的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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