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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知道自己的左右手再度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背刺自己、向着十代目心腹大患的地位高歌前進,沢田綱吉睜開了眼睛。

    門縫處漏出絲絲光亮,離開的人刻意放輕了步伐,但他依舊能夠憑藉着對對方的熟悉、知曉他正站在門口。

    包括對方剛纔坐在他身邊,用可怕的視線盯着他的時候,沢田綱吉也都是清楚的。

    門外的燈已經熄滅了,但是那個人還沒有離開。

    沢田綱吉沒有睜開眼,蜷縮着縮在被窩裏,幾乎能夠想到山本武站在門口的樣子。

    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趕來的時候也是急匆匆的,雖然不知道他和reborn怎麼遇上,但是比起看起來就像是早有預料的reborn,山本武就像是出門的時候突然被叫來的一樣。

    現在呢?

    現在對方站在自己的門前,與方纔那具有壓迫力的、彷彿都和黑暗融爲一體的時候不同,沢田綱吉感受不到山本武的視線,也無從發覺對方的心情,他只是閉着眼,平穩地呼吸,直到門外那人擡步離去。

    “ciaos。”

    幾乎是同一時刻,屬於家庭教師的可愛聲音在耳邊響起。

    沢田綱吉動也不動。

    “不要裝死,起來,阿綱。”他的家庭教師對他的小把戲瞭如指掌,“你也不希望山本被突然發生的爆炸叫回來吧?”

    聽起來活像是什麼反派纔有的臺詞。

    沢田綱吉睜開眼睛坐起身,抿了抿脣角。

    “我還以爲你不會再主動跟我說話了呢。”他說道,聲調不由自主地變得有些輕快——這是僅對這一人才有的反應,只在面對對方的時候,才能全然放鬆下來。

    “真過分。”他抱怨道,聲線因爲身體的變化變得細細的,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沢田綱吉偷偷摸摸地看reborn。

    他的家庭教師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但是他卻是有了一個新的角度。

    以前他是正常的成年人的身形的時候,reborn看起來就很小隻,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小小的感覺就更加明顯——雖然每當他生出這樣的想法,reborn就會用那種很有壓迫力的、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眼光盯着他,知道教父先生心虛地將大不敬的想法收斂掉。

    但是和reborn一個水平線這還是第一次。

    不僅是一個水平線,兩個人還擁有着差不多的身形,同樣的姿態。

    是前所未有過的體驗。

    沢田綱吉抿了抿脣。

    他還來不及將多餘的情緒發散出去,身體先行動起來,往後閃躲,試圖躲過天降的來自家庭教師的一腳。

    和以前一樣穿着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就像是預料到他的想法和躲避路線一樣,在沢田綱吉躲閃的路上繼續發動攻擊,棕發的嬰兒飛快地閃躲着,不過一會,兩個人就在黑暗之中纏鬥起來。

    如果這時候有人打開燈看他們的話,一定會發現就算是打開了照明燈,似乎也捕捉不到這二人戰鬥的軌跡。

    沢田綱吉艱難地招架着家庭教師。

    和早就習慣了這幅模樣、並且憑藉着強大的自控力重新掌控身體的reborn不同,沢田綱吉纔剛剛成爲小嬰兒。

    甚至這種情況和單純的成爲嬰兒——就像是成爲兩面宿儺的半身那時候一樣——不同,他還保持着一個成年人的思維和習慣,因此剛剛在阿笠博士家醒來的時候,棕毛的幼崽還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擺脫一擡腳步子還沒邁出去,自己就先“啪嘰”一聲摔在牀上的窘狀。

    更不用說接踵而來的其它問題,也就是教父先生有着極高的適應力,才能夠勉強保持住勉強正常的模樣。

    而這已經是世界意識格外優待的結果了。

    這具身體在世界意識的偏愛下只是有着嬰兒的外表,那些屬於人類幼崽的脆弱和不可控都被很好地忽略了過去。但是,即使如此,在面對這具身體的時候,沢田綱吉也還是感到了一種可怕的無力感。

    這種無力的感覺甚至比起當初面對白蘭不得不選擇死亡的時候來的更加蒼白。

    而這是reborn早已經歷過的。

    甚至比起被偏愛的自己,對方是真真正正地成爲了“嬰兒”——以一個強大而自傲的靈魂。

    “嘖。”

    只不過是一恍神的時間,沢田綱吉就已經被他的家庭教師所制服。

    他們打過了小半間屋子,最後跌落在柔軟的棉被上,雙手張開,他的家庭教師冷酷地將他制服,單膝曲起抵在他的胸前,露出的下頜冷漠又堅硬,和這樣的嬰兒身型全然不符。

    沢田綱吉的腦海中無由地閃爍出對方死亡的模樣。

    也是這樣的reborn,平靜地躺在沉默的花中,柔軟的皮膚變得僵硬,會露出可怕笑容的面容冷漠又蒼白,是他曾經無數次閉眼就能看到的模樣。

    紅色的血液從小小的棺桲上滴落,一滴一滴加快速度滴在視界中,直到將他眼前的所有都佔據。

    “阿綱!”

    屬於家庭教師的聲音像是一道光一樣突破了黑暗,將他從被血液埋沒的幻覺中拯救出來。

    沢田綱吉回過神。

    比起神思更先有反應的是他的軀體。

    被刻進了dna的戰鬥意識讓他的身體率先做出了行動,等他反應過來,他的家庭教師正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盯着他。

    兩個人的方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他動作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reborn並沒有抵抗,因此等他回過神來,就變成了自己以和reborn方纔如出一轍的動作挾制着對方。

    當然是如出一轍的動作。

    畢竟教會他這些技能的就是對方。

    驚醒的棕毛幼崽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手中沒有列恩,所以他採取的是鎖喉的姿勢。

    即使是被拿捏住了最爲要命之的區域之一,reborn也沒有露出任何窘態。

    相反,雖然在姿勢上自己是弱勢的那方,但在氣勢上卻似乎截然相反。

    “收起你的蠢樣,蠢綱。”他加重了語氣,再一次說道。

    直到此時此刻,沢田綱吉才從這個人真的回到了自己身邊的幻境中清醒過來。

    被他鎖住的地方慢慢地傳來跳動的感覺,是對方確確實實還活着、還存在於自己身邊的證明。

    他驟然瞪大了眼。

    明明是處於上位的傢伙,此時此刻卻露出了難看的軟弱姿態。

    reborn嘆了口氣。

    他原本也是想用嚴厲的表情、嚴苛的訓導來面對這個過分成器的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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