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倒沒有這種情緒。”他笑了笑,說道,“等到進入訓練場,我會給你看我的怒氣的。”
漫不經心地說出了可怕的話。
但是沢田綱吉已經篤定自己確實已經萌混過關了。
他乾笑了兩聲,試圖開啓一個安全的話題。
然後就被對方引導着說到了他手中那本漫畫上去。
從一開始在阿笠博士家看見這東西的時候,沢田綱吉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當面看着對方看自己的“作品”,還是會有幾分羞恥在。
雖然這種東西早就在reborn各種各樣的“試膽訓練”中被磋磨得所剩無幾,但也並不妨礙彭格列的教父在面對家族成員把丟掉的羞恥之心重新撈回來——尤其是夥伴們面前。
然而就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黑色短髮
的青年並不打算就這樣簡簡單單地翻過這一頁,難得話多了起來,一句又一句,直到戳得身體變小、連帶着智商好像也降低(?)的教父先生變成一隻紅彤彤的兔子才作罷。
雲雀恭彌的脣角掛上愉悅的笑容。
而沢田綱吉呢?
即使直到對方是故意的,但理虧在先的是他,就算已經很破羞恥地使用了賣萌大法,沢田綱吉也還是被心虛主導着任由雲雀恭彌捉弄。
可以說是世上最好脾氣的幼崽了。
——畢竟都已經豁出去賣了萌,只要暫且忍耐一會,就能夠從雲雀的手下存活。
沢田綱吉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雲雀學長的想法。
雙目相對。
藏着狡黠的棕瞳被那雙灰色的鳳眼捕捉到,即使是有着一些奇怪的信心的沢田綱吉,也不由得一個緊張。
門外雲豆在高唱着並盛的校歌,這東西十年如一日地難聽,但是被一隻鳥用稚嫩的嗓音唱出來,卻又帶上了幾分詭異的萌感。
沢田綱吉突然就想到十年前的雲雀前輩。
那時候對方還沒有現在這樣內斂,脾氣說是高冷不如說其實是對很多事都不太在意。
但是如果遇見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例如說戰鬥,又例如小動物們,灰色的眸中就會閃爍起明亮的光。
這樣年少的雲雀前輩已經很久沒見過……但是在他沉睡的時候,對方卻也來過了這個世界一趟。
所以突然就想了起來。
就在他迷迷瞪瞪地發生的時候,坐在對面的青年站了起來。
那本讓沢田綱吉腳趾摳出了一個彭格列城堡的漫畫被他隨意地放在手邊,穿黑色西裝活像是下一秒就能坐上談判桌的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前。
沢田綱吉擡起眼。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對方實在是太高了,所以不得不擡起腦袋才能看見對方的下頜。
冷漠而精緻,就像是這個人表露在外的固有形象。
但他卻並非是這樣的人。
就像是現在,對方以這樣的姿態注視着自己,脣角勾了勾,泛起一個弧度。
“做的不錯。”
他聽見他的雲之守護者、他這一路上跌跌撞撞走來的道標,難得地讚揚了他。
【做的不錯,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
他凝視着彷彿站在光中的青年,思索了很久,最終凝重地開口。
“是本人嗎?”
正在推門的草壁哲矢手一頓,擡眼看向被沙發隱藏了的彭格列十代目,因爲對方整隻都被沙發喫掉,所以只能看見站在對方身前的自家恭先生的表情。
沢田綱吉仰望着對方,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疑問。
“我的意思是,站在這裏的是雲雀前輩本人嗎?”話沒說完,就被一隻手扯住了臉蛋,被這樣提溜起來的時候還在掙扎着繼續自己的猜測,“是不是被什麼……唔……奇怪的東西奪取身體了……唔唔唔……”
草壁哲矢一言難盡地捂住了臉。
——真的很可怕的,彭格列十代目。
……
最後以兩邊臉頰都紅紅的、差點連眼淚都被捏出來的後果送走了超兇的雲雀前輩。
在醫院這種地方羣聚已經接近了對方忍耐的界限,因此在得到他的檢查結果之後,就乾淨利索地抽身離開。
“畢竟和某個沒有辦法繼續工作的笨蛋不同,雲雀可是很忙的。”
坐在沢田綱吉身邊乖乖和雲雀恭彌揮手道別的reborn出言諷刺。
沢田綱吉小小的腦袋上蹦出了一個小十字路口。
“真是抱歉啊。”他吐槽道,“因爲我是一
個小嬰兒,所以暫時不能出席各種會議宴會……”
“不,不是因爲這個。”reborn道,“現在的話,‘死而復生’的彭格列十代目正在守護者的陪同之下參加盟友之間的宴會哦。”
沢田綱吉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是……骸和庫洛姆?”
reborn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跳到了他的面前。
“大家都很擔心你。”他可愛的聲音在沢田綱吉的耳邊響起。
棕毛的幼崽下意識捏了捏手掌。
“剛剛回來還沒有接受身體檢查就算了,在大家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做了什麼蠢事,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頓了頓,看着神色逐漸暗淡、簡直就要蹲下身頭頂烏雲畫圈圈的弟子,淡淡地勾了勾脣角,“更重要的是,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在遙遠的新掛上【沢田】的宅邸中,早就習慣擺着冷漠臉的銀髮酷哥對着鏡子練習合適的微笑和態度,一牆之隔,黑髮的青年動手將地面的鋪上柔軟的地毯、牆角貼上防撞條;剛離開的黑髮青年坐在黑色的轎車中,手裏拿的是縮小後首領的體檢報告,正一絲不苟地查看;並盛的小宅邸中,白色短髮的青年綁着“極限”頭帶,奮力對着一沓的育兒書籍埋頭苦幹;更加遙遠的意大利,早就聽聞了兄長歸來的小少年挺直着脊樑站在霧化作的兄長身邊,端着酒杯裝大人;而幻化的霧儘可能模擬着那個人的模樣,言笑晏晏。
所有人都在爲了他而努力,大家都希望營造出能夠讓他安心迴歸的環境。
看着他的表情變化,reborn勾了勾脣角。
“我以前就說過吧。”他說道,“廢材綱不用想太多——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已經忘記了嗎?”
無論是擔憂什麼、懼怕什麼,笨蛋綱吉總歸是笨蛋,所以無論什麼都要說出來,才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下。
他擡起眼,看向對面的家庭教師,鬼使神差地開口。
“那你呢?”他問,棕色的眼瞳之中帶着嬰兒專屬的純粹,“大家都在擔心我,你……reborn呢?”
他的家庭教師微微一頓,露出早有所料的笑容,低低說了什麼。
棕發的幼崽一愣,旋即,露出了溫暖又挫敗的笑容。
“還有一件想做的事情的,”他嘟囔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庭教師,“想見媽媽。”
……
“米花綜合醫院,203……啊,就是這裏。”
諸伏景光看着短信扣響了病房的大門,在得到應答聲之後拎着果籃走了進去。
他是來看自己的同期、在上次任務中不幸小腿骨折的伊達航的。
兩個人是從警校時期就結識的好關係,意氣相投經過了時光的沉澱化作了深厚的友誼。
話到一半對方的女友進入,他便藉着洗蘋果的名義出了病房透氣。
然後,在庭院的地方,就像是靈魂般的指引一般,看見一個穿着揹帶褲的棕發嬰兒。
對方是背對着他的,穿着橙色的小襯衫和藍色牛仔的揹帶褲,從背面來看似乎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諸伏景光的目光只不過是從對方的身上掃過,但卻無由地無法挪開。
他張了張脣,但卻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然後,對方回過了頭,他聽見了自己乾啞的嗓音。
“尊尼……獲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