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如何是想,沢田綱吉並不知曉。

    他試圖思考自己要如何解釋現在的模樣——畢竟與有着各種高科技黑科技的自己世界不同,諸伏景光原本所在的世界還算是比較“科學”的。

    既沒有被縮小的作爲世界基石人柱力的嬰兒,也沒有生命能量轉化成的火焰,更不會有長着翅膀試圖毀滅世界的鳥人(白蘭:??),因此要和生活在這樣唯物主義世界中的諸伏景光解釋自己是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也還是個問題。

    但是現在不同了。

    他與對方並排坐在一起,那些被時光鎖沖刷的默契就在這樣寧靜的相處之中甦醒了過來。

    當日光透過綠葉照射在他們身上,在兩個人的身上都落下斑駁的樹影的時候,沢田綱吉覺得時機已經到了。

    ——他們已經充分地理解了彼此。

    他揚起了頭。

    “需要我再自我介紹一次嗎?”他問。

    諸伏景光低頭看着被自己吃了一大半的冰淇淋。

    冰冷的食物讓他的大腦清醒了很多,也將那些不可能的猜測給消弭。

    無論如何,尊尼獲加是已經死去了的。

    曾經就像是太陽一樣高懸在黑暗之中的人,在光明到來的那一刻與黑暗一同沉淪進無盡的地獄,無論後來人如何思念,也再也無法再度迴歸光明。

    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甚至於,身邊的這個孩子,也是虛妄。

    只不過是因爲他過於思念某人而將這份情感寄託到了一個並無相似的孩童身上,所以纔會見了鬼似的把這個孩子當做是尊尼獲加的相關者。

    要是仔細觀察觀察,說不定就會發現他和尊尼獲加其實根本沒有相似……這不是完全一樣嗎!難道這孩子完全沒有遺傳到媽媽嗎?!

    諸伏景光露出了見了鬼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沢田綱吉眨了眨眼睛,對着不用看就知道已經呆了的蘇格蘭媽媽(劃掉)笑了笑。

    他三兩口將剩下的冰淇淋塞進嘴裏,原本就軟嘟嘟的臉蛋裏面塞了很多冰淇淋,所以顯得鼓鼓囊囊,把原本就有着嬰兒肥的臉蛋承德更加圓潤。

    然後他用兩隻手抱起諸伏景光的爪子,高高舉起,放在了自己的發頂。

    “我在這裏哦。”他拍了拍那隻手,知道對方大概要過一段時間門才能夠反應過來,所以格外和緩地說道,“對不起,但是我回來了。”

    棕發的幼崽仰起頭,彎起的棕色眼瞳之中彷彿流淌着蜜糖,漫不經心地就甜到了人的心底。

    諸伏景光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隨着對方的承認,丟臉地飛快地跳動着。

    ——是,真的。

    他慌張地伸出了另一隻手,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幼崽的臉頰,臉上的表情在恍惚之後露出了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

    “你在……這裏啊。”

    身形高大的成年人俯身抱住了二頭身的幼崽,在一衆彭格列成員的虎視眈眈之中,沢田綱吉壓了壓手按住他們,然後,小大人一樣拍着對方的後背邊側。

    “沒錯沒錯。”他拿出了誘哄幼弟時的耐心,溫和地安撫,“我在這裏哦,蘇格蘭……不,hiro。”

    ……

    ……

    藍波·波維諾突然警覺起來。

    他支棱起來,連一頭捲髮之中都有幾根毛豎了起來,在張望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之後又老實地趴了回去。

    他遙遙望了一眼“兄長”的方向,盯着沢田綱吉殼子的彭格列霧之守護者之一庫洛姆正坐在一邊,迫於教父的威嚴暫時沒人上來搭話,讓他們兩個都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氣。

    他戳了戳對方,小聲問了問庫洛姆要不要喫什麼,然後自己去拖一些過來。

    取用食物的時候,與另一隻手碰在了一起。

    閉着一隻眼拿食物的少年人擡起眼皮,看向對方。

    那也同樣是一名少年。

    比起穿着相對比較休閒的西裝的藍波,對方顯然是更加正式的着裝。

    黑色的短髮帶着些微的自然捲,綠色的眼瞳與領口祖母綠的寶石相互呼應。

    在慢悠悠地說了聲“抱歉”之後,對方也對上了藍波的視線。

    兩個人同時一頓。

    就像是先挪開目光誰就輸了一樣,原本應該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二人,站在一塊提拉米蘇面前相互凝視了很久。

    然後在同一刻別開了眼。

    ——總覺得,微妙地不太爽。

    藍波·波維諾吃了一口碟子裏的小蛋糕,看着轉身向另一個桌子走去的少年,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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