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請叫我捕神大人 >第二十章 遇刺
    隨着平陽公主抽身離去,別院的宴飲在一陣沉悶的氛圍中草草收場。

    賓客們都飲了些酒,微醺後不便騎馬,公主府特意安排車駕分別送賓客回府。

    陸長歌和餘慶之並非一路,便沒再共乘一車。

    說來也是緣分,送他回程的車伕,正是先前送他上山的那位。

    車伕與陸長歌相視一笑,感激的說道:“俺娃吃了公子的糖,直說甜哩。”

    “孩子喜歡就好。”

    辭別了黑馬,陸長歌的心中正空落落的,多喝了幾口悶酒。見到熟悉的車伕,心中不由生出幾分親切感。

    比起高山上的勾欄玉砌,面前這個站在泥土裏的憨厚面容,更能給他一種舒心的感覺。

    他想起了車伕的小黑娃,懵懂間,陸長歌突然覺得,比起價值連城的皇家別院,或許那個孩子純真的笑容更加可貴,更值得他去守護。

    坐在舒適的車廂內,等了半晌,馬車還未動。隔着車廂簾布,陸長歌疑惑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車廂外頭,車伕的聲音聽着悶悶的,粗啞的嗓音傳入簾布背後。

    “沒事公子,拉車的馬傷了,管事的給咱換了一匹。”

    沒過多久,他聽到一聲細微的馬鳴聲,應該是公主府下人牽來了拉車的新馬。

    車伕手腳麻利的繫緊繩索,側身朝車廂內稟告了一聲:“公子坐穩了。”

    馬車沿着山路緩緩下馳,時而帶着幾下顛簸搖晃,感覺下山路比起上山要陡峭許多。

    回去的路上沒有餘慶之,陸長歌便和車伕攀談起來。

    這才瞭解到,原來車伕一家世代在皇家爲僕,從他曾祖父輩便是如此。

    那年鬧了饑荒,他曾祖父尚是襁褓之年,流落到平京。也是緣分,機緣巧合下被宮裏的公公撿了去,收爲養子。

    公公不忍養子淨身絕後,便將他曾祖父送至宗人府,簽了契約,從此世代成爲皇室養在外頭的奴僕。

    “你們沒想過脫了奴籍嗎?”

    夏朝科舉制度下,唯有被朝廷認可的良民纔有資格入朝爲官。其餘作奸犯科及無戶籍者,皆被拒之門外。

    車伕的聲音略顯苦澀,幾十年來的經歷令他悲感滄桑,哀嘆着說道:“皇家的奴籍,豈是你想脫便能脫去的。”

    悲傷的情緒,隔着簾布都能感受到。陸長歌也不再言語,他幫不了眼前這人。

    即便是考上科舉,他一介武夫,論對朝廷制度的改變,作用性也較文人要弱上許多。

    馬車駛過的路格外久遠,陸長歌靠在鬆軟的靠枕上,閉目養神。

    可突然,清新的竹葉香氣竄入鼻尖。陸長歌頓時感到不對,從公主別院到他家,怎麼會經過竹林。

    側耳傾聽,依稀能聽見水流聲。車廂是封閉的,陸長歌手指運勁,悄悄在一側戳出一個小洞。

    湊過去仔細一瞧,馬車確實沿着一處河堤前行着。

    不安感漸漸放大,陸長歌突然萌生一些猜測,他故意朝着車廂外大喊:“大叔,到哪了?”

    車伕的聲音很平靜,沙沙的說道:“快到了。”

    車軲轆碾過凸起的石塊,馬似乎受了驚,整個車廂猛的向後傾斜。

    陸長歌拍案而起,厲聲喝道:“停車!”

    “給我停下!”

    車伕對他的話視若無睹,馬鞭狠辣的抽在馬屁股上,反而更加加快了驅車速度。

    不妙!

    陸長歌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好在,他向來刀不離身。

    凌厲的刀氣拔地而起,一刀劈碎了車廂頂蓋。

    木質的車架摔的四分五裂,陸長歌雙足運氣一踏,整個人扶搖直上。

    隨着殘破的馬車晃晃悠悠向前滑行,陸長歌目睹了車伕臉上的殺意。

    再也沒有了純良的憨笑,與之前判若兩人。

    車伕決然的看了他一眼,一個翻身從馬車上翻滾下來。在袖間一蹭,掌心貼着兩把匕首直直的朝陸長歌刺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停頓。望着他那陌生而冰冷的面孔,陸長歌明白,他是皇室培養的刺客。

    可皇室要殺他作甚!

    來不及拔刀,他連忙下腰後仰,讓匕首順着他的腰間,擦過額前碎髮。

    還未等喘息,車伕驟然甩出匕首,呈交叉的迴旋軌跡封鎖住陸長歌的閃躲路徑。

    緊接着袖口轟然炸開,露出藏在手腕上的短弩。

    陸長歌從未遇見過如此難纏的對手,沒有試探,更沒有留手,唯有變幻莫測的殺伐手段。

    車伕不知道在身上藏了多少兵器,一會抽出一截荊棘長鞭,捲住陸長歌一條手臂,半截血肉頓時模糊。

    待他好不容易貼近距離,車伕竟從口中噴出一口紅湯,一股辛辣味刺的陸長歌雙眼通紅,視線也看不清了。

    怪不得他身形顯得臃腫,原來在衣服下藏了諸般兵器。有流星錘,砍刀,飛鏢,毒藥……

    車伕的武道境界並不算強,應該在八品巔峯左右。可他那嫺熟狠辣的手段,卻逼的陸長歌手忙腳亂,甚至還護不得自身周全。

    身上那襲長衫早成了碎布狀,陸長歌很狼狽,全身上下處處都是傷口,所幸還不致命。

    可不知怎的,頭越來越昏沉,時而面對危機反應極慢。

    陸長歌頓時警覺,車伕的兵刃上塗了毒!

    車伕將一切都算盡了,甚至也許先前他兒子的出現,到兩人之間的交心談話,都是他殺人手段的一部分。

    陸長歌提不起半點反抗的機會,在暴風驟雨中如同提線木偶。

    車伕的攻擊如雨點般襲來,密不透風。甚至沒有功夫在嘴上和陸長歌閒聊幾句,只是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車伕有個習慣,他的身上總是背了十八種兵器。殺人時,他總要將這十八種兵器一一用盡,纔會將目標殺死。

    因此他對自己很瞭解,知道他殺人的速度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所以在殺人時,爲了不耽誤任務,他總是閉口不言。

    直至他將十八種兵器用盡……

    隨着陸長歌被他一斧劈飛,車伕知道,時間到了。

    憑良心說,他不想殺陸長歌。短短兩面,這個年輕人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他也知道,像陸長歌這樣的人活下來,將來入朝爲官,封侯拜相,那麼像他這樣的人日子纔會好過一些。

    可他沒的選!

    但在殺死他之前,車伕還是想再和聊上幾句,不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或許這會給眼前這位年輕人片刻喘息的機會,但他不在乎。

    在他這行做久了,什麼武道天才,未來武神,都是過眼雲煙。

    這些年在他手上殞命的,不知有多少驚豔才才之輩。

    但死掉的天才,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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