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文道還是武道,都必須得是三品境以上的宗師,方可開閣宴請好友。
平京內宗師就那麼有數的幾位,所以第八層也常常閒置。一旦聽聞有開閣的消息,總是引的在樓內喝酒的人諸多打聽。
在聽到有人請陸長歌上第八層後,餘慶之他們眼神變的頗爲古怪,就差在說你還認得這般大人物呢。
陸長歌也是不解,他認識的人當中,好像也就裴清風有這個能力帶他上第八層。
可裴清風顯然不會是這裏的少東家。
……
第三層天字號包間內,季昌明還在滑稽的模仿着陸長歌等人離開前的憋屈。
突然聽到樓下一陣轟動,忙招來小二問道:“樓下發生了什麼?”
小二跑下樓打聽了一會,小跑着上來彙報:“稟各位公子,是樓下大堂裏有桌客人,被請上了第八層。”
一聽是第八層開了,幾人頓時來了興致。
“你們說,是哪位宗師大人親至。”季昌明提着一壺美酒,提議道:“不如咱們去看看吧。”
只是一涉及宗師,連這些膽大妄爲的世家紈絝們也心裏直髮怵。
“算了吧昌明,宗師咱們可惹不起。”
季昌明卻無所謂的攤開手,表情有些嘚瑟。
“如今城內的各大宗師,有哪個會不給我昌平侯府邸面子?”
他爹昌平侯接管平京五營兵馬,宗師見了也得忌憚。
幾人喝的微醺,藉着酒意推開阻攔的小二,就要衝上八層。
陸長歌剛走至三樓,便聽到包間內一片嘈雜。季昌明一行人醉醺醺的跑了出來。
剛要上樓,卻看見階梯一側的陸長歌。
季昌明半眯着眼,嘴中含糊不清:“你們大膽,未經許可怎敢再上樓!小二呢,給我把人轟下去。”
陸長歌看着他披頭散髮的模樣,簡直比戲院裏的丑角還要可笑。多解釋一句都欠奉,直直撞開他朝樓上走去。
“慢着!”
季昌明一手把住扶手,搖晃的酒壺險些灑到陸長歌身上。
“和你說話呢,你聽不見嗎?我說……你這人懂不懂規矩!”
許是他這副潑皮模樣,實在是丟了昌平侯府的臉。季昌庭皺着眉將他一把拉開,轉身神情冷漠的對陸長歌說:“今日有宗師宴飲,我勸爾等還是早先回家,免得衝撞了宗師飲酒的興致。”
他剛說完此話,被他們推倒在地的小二,慌張的踉蹌跑了出來,顫聲道:“這位公子……便是第八層的客人。”
撲通!
酒杯落地,季氏兄弟傻眼了。
……
第八層外,五人一路憋着笑,直到上了第八層,才徹底忍不住抽笑起來。
“你看見季家兄弟倆那表情了嗎,跟見了鬼似的,可笑死我了!”
餘慶之最爲激動,拍着一根紅木樑柱。嘹亮的嗓門,讓陸長歌懷疑樓下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江慎的心情最是複雜不過,他今天本是不願來的,因爲不想再和陸長歌扯上關係。
陸長歌是平京權貴的眼中釘,而平京最近的風向幾乎人盡皆知。
江慎還想博個好前程,自然要懂得孰輕孰重。
但他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陸長歌又有了再起之勢。
眼神在幾人中轉了一圈,不知不覺中,他似乎成了最說不上話的那個。
即使是最不討喜的賀蒙,江慎也能看出,陸長歌對他頗爲照顧。
陸長歌和餘慶之打小形影不離,可這一次,他們是三人一起來的。
他更好奇的是,那位神祕的少東家又是各方神聖。
八層沒有包間,一整層都是單獨的結構。胖管事在帶他們到屋門外後,便自行離去。
八層的裝飾十分樸素,正中央擺放着一張梨花木的茶桌。
只是剛一進門,賀蒙就臉色突變,嚇的幾乎要奪路而逃。
茶桌邊,坐着一位穿着羅裙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擺弄着她那精心梳理的髮梢。
“榮榮姑娘。”陸長歌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誰能想到在鎮南王府中牽着他衣襬的小姑娘,竟會是天下第一樓的少東家。
季榮榮換了一身淺紅色長裙,臉上畫着精緻的淡妝。
脣齒間嫣然含笑,身子微微蹲起。
“陸公子,許久不見。”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兩人都未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有一瞬間,好像回到了王府外的那一夜。
面對着面,相隔不足一丈。季榮榮什麼也沒說,就是開心的笑着,盯着他看。
邊上四人彷彿嗅到了某種酸臭的氣息,空蕩蕩的肚子突然沒那麼餓了。
氣氛逐漸古怪起來,季榮榮察覺到周圍人揶揄的眼神,立時羞紅了臉。
“諸位公子請坐,小女子也是聽聞樓下起了衝突。這本是曉月樓處理不當,便擅作主張將諸位請了上來,還望諸位公子不要見怪。”
李東澤嘿嘿直笑,品味着八層獨特的美酒,打趣道:“長歌不見怪就行。”
哦~
在衆人一陣起鬨聲中,季榮榮愈發嬌羞頷首。
“行了!”陸長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這羣損友。
可還是被不依不饒的拽了下來,一邊灌着酒,一邊追問兩人相識的過程。
“長歌,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個性。你若不說,我等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唐突了人家姑娘?”
陸長歌被問的煩了,便把自己在千年之前平京的經歷大致說了一遍。
“夜晚的平京,密佈陰煞遊街,於綠光下擇人而噬。我也是偶然發現……”
當陸長歌說到被榮親王趕出東市,又顛沛流離逃至鎮南王府,機緣巧合救下季榮榮時,衆人也是一陣唏噓。
唯獨賀蒙知道,事實的真相,遠比陸長歌說的更加殘酷。
這一段故事講完,幾人全然無法再調侃英雄救美的浪漫。聯想到近日局勢,心中更是苦悶。
季榮榮拖着長長的裙襬,落落大方的舉起酒杯。
“春闈初試在即,小女子便以此酒,祝諸君旗開得勝!”
酒杯高高擡起,一飲而盡。她大大咧咧的抹去下巴上的酒漬,轉身又給陸長歌倒了一杯。
而後半是撒嬌,半是挑釁的看着對方。
“公子這一次,可不能偷偷跑掉了呢。”
季榮榮狡猾的笑着,像一隻偷雞的小狐狸。日日蹲在圍牆上,看那個躡手躡腳朝後門偷跑的男人。
……
三層天字號包間內,桌面一片狼藉。
季昌明搖晃着空了的酒壺,氣憤的摔到地上。
“孃的,淨用這種玩意兒糊弄老子。”
腦海中不斷浮現陸長歌走上八層時,那平靜淡然的神情,心中怒火中燒。
“老子偏要上去看看,是誰在宴請那小子!”
啪!
季昌明不敢置信的捂着紅腫的臉,怨毒的看向兄長。
同是昌平侯嫡子,不過是虛長我幾歲,有什麼資格打我!
季昌庭冷冷的怒視着不爭氣的弟弟,昌平侯家的顏面,今天算是丟盡了。
“曉月樓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得罪了人家,爹都保不住你。丟人現眼的東西,給老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