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一魔,又或說是兩位傳承者遠遠相望,體內的兩位古神瞬間被對方吸引,強行搶奪身軀控制權。
紀源與鮫楚的心神情緒同樣被體內的前輩牽動,怒意陡然上升。
“殺!”
沒有多餘的語言,紀源與鮫楚都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將兩位神魔的怒意壓下,只好讓他們全權控制身軀。
雙向奔赴,像極了愛情,卻是兵戎相見。
十里距離在一紅一黑兩道身影的極速飛遁下,僅在頃刻便撞在一處。
“砰!”
一拳過後,兩道身影激退,沒有言語,也沒有停歇,雙方再次戰在一處。
塗司本以爲紀源的修行進境算是極快的,又有嬰啼魚那邊奇遇,吞了許多玄妙的白氣,得意在如此短的速度進入脫胎境,哪曾想吳悠居然也是一樣的境界。
沒有想象中一拳將對方轟死,雙方實力相當,戰況反而變得十分焦灼。
而此時,天池上方,無數巨大的飛舟懸浮,船舷兩色人頭攢動。
咋一看,所有飛舟的上人竟然足有數千之多,而且種族繁雜,有人、有妖、有神、有魔、有精怪......
其中最大的那艘飛舟上的人影反而最少,飛舟中部甲板上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豁口邊上圍了一圈桌椅,桌上珍饈無數,美酒佳餚應有盡有。
桌邊六位強者盤膝而坐,饒有興致地低頭俯視天池內的情況。
這六人,正是南冥地界內六個掌權族羣的領頭人。
爲首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妖修,形似獼猴,額上一道淺淺的豎線,被一團靈韻包裹,讓人看不透裏面的真容。
這猴類妖修拎着一壺仙家寶釀,也不用杯,直接對着壺口嘬了一口,嘴裏巴扎巴扎的響着,細細品味酒水的味道。
而後眉頭稍稍皺起,衝着右手邊一團看不清真容的黑影問道“老鬼,怎麼回事?不是說那魔族新來的小輩要參加試煉取回魔祖靈牌麼,從哪又殺出個神族小輩來?”
.......
被稱爲老鬼的那團黑影沒有絲毫動靜,猴類妖修輕嘶了一聲,罵道“又睡着了?”
坐在猴類妖修對面的一位身着白袍揹負玉色長劍的人族修士正聚精會神地看着下方的戰鬥,聽了這話擡起頭來,先是看了一眼老鬼,又衝着那猴類妖修道“靈聖是不是問錯人了,老鬼他們魘之一族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的路上,哪有功夫去管這些破事。”
靈聖一愣,這纔回過神來,而後又將眼光放到其餘幾人身上。
桌上的另外三人,一位是少女模樣的虛影,若影若現,身子好似隨時都要被天上的罡風吹散,見靈聖的眼光從自己身上掃過,同樣搖了搖頭。
“靈聖哥哥別看我呀,妹妹只是一介器靈之身,從不出門的,是不是呀哥哥!”
靈聖想說什麼,聽了少女一聲聲哥哥的叫着,又強行憋了回去,眼光繼續掃向下一位。
一個頭上長着無數花草的小樹人伸着一條樹藤,藤蔓末端足足捆着十幾個巨大的酒罈子,不住向下澆灌,酒水落在腦袋如泥牛入海一般全數被頭上的花草吸收。眼睛微微閉着,露出不多的眼球咕嚕咕嚕旋轉,好似對如此喝酒很享受一般。
靈聖見此,眉頭皺得極緊,臉上灰色毛髮下的肌肉微微抽動。
這一幕看在其餘幾人眼中,皆是嘴角一抽,嘶得一聲,人族修士趕忙大喝一聲“老樹!老樹!別喝了!”
小樹人好似受了什麼驚嚇一般,頭上十幾個巨大的罈子哐當落地,陸陸續續砸在自己的頭上,頓時眼冒金星七暈八素。
“呼呼......”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小樹人晃着腦袋,一雙眼睛沒有半點靈光,勉強將眼皮撐高一些“......嗝,啥事兒?”
見這情況,靈聖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起身,卻見人族修士快了一步,抽出身後玉色長劍,架在小樹人脖頸之上。
“跪下,跟靈聖道歉!”
小樹人爲之一愣,旋即看了一眼靈聖,原本黯淡無光的兩個瞳孔頓時來了金身。腦中浮現出過往種種。
樹人本體是什麼,在場除了靈聖外誰也不知道。作爲南冥地界中六個掌權種族之一的首領人物,植物系妖修的勢力可見一斑。然而鮮爲人知的是,在其成道之前,靈聖便是生活在他身上的,無數年來隨着雙方的靈識漸開,每日都要打交道,自然也成了老相識。
若放在外頭,猴類妖修想在植物類妖修手中佔便宜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種族優勢在那,單單無數藤蔓的捆綁便可輕易將猴子制服。
“撲通!”
沒有半點遲疑,小樹人匍匐在靈聖身前,也不管原因,埋頭便磕,噹噹作響,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猴子好似對此習以爲常,深處一角將小樹人踹得老遠,沒等細小的身軀落地,一張血盆大口迎面而來,竟一口將小樹人給吞入了腹中。
“嘶......”人族修士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除了還在沉睡的老鬼,靈聖、虛影少女與人族修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人面羊身,通體漆黑絨毛,腋下一對眼珠子炯炯有神,口中利齒無數,咬着樹人嘎吱嘎吱作響,無數木屑於嘴邊掉落。
可能是覺得不好喫,面色變得極爲猙獰,狠狠地又咬上幾口,便呸呸幾聲將渾身佔滿濃稠粘液的小樹人吐了出來。
“饕餮!你找死!”
靈聖好似被觸碰了逆鱗的牢籠,暴起飛躍,一腳踹在饕餮的腦門上。
砰的一聲,饕餮巨大的身軀被吹飛出去,直撞在飛舟的邊舷上打了幾個滾這才停下。
“咕咕咕......”饕餮嘴裏依舊不停咀嚼,緩緩起身,好似剛纔那一腳對他來說不疼不癢一般,慢慢悠悠走回桌邊,也不說話,用它長滿了利爪的手挑揀桌上一片狼藉的肉食塞入口中。
靈聖憤憤然坐回案前,眼中兇光畢露“再敢欺負小苗子,我就把你吃了!”
饕餮一邊吧唧着嘴,斷斷續續開口。
“靈......靈聖,我的肉......你消化不了,可能......比小苗還不好喫的!”
其餘幾人擡手撫臉,心想,這夯貨咋就知道喫,說話不過腦子的。
哪曾想饕餮又來了一句“再說了,欺負小苗子,這事兒不就是你乾的最多麼!”
“砰!”
話音落下,饕餮又一次撞在船舷之上,然後又跟沒事一般,走回桌邊繼續開喫。
說話間,被稱爲小苗子的小樹人渾身晃動,身上的粘液被他甩乾淨後,一股綠色幽光將自己包裹起來,僅在頃刻,被饕餮啃食碎落的身軀完好如初,腦門上的花花草草又開始盛放。
“嘿嘿嘿,我沒事,我沒事,多喝些酒就好了。”
說着伸出一隻小手,衝着靈聖說道“剛剛那些酒水都被你嚇掉了,再給點!”
說着,將自己腦門上的花兒揪下來一朵遞給靈聖。
“拿去,多釀些,好喝得緊!”
靈聖面無表情,接過那朵花兒,而後伸手一揮,十數壇酒水出現在小苗子頭上。
罈子被藤蔓牢牢捆住,揭開封泥,往自己頭上傾倒,眉目間滿是享受之意。
靈聖嘀咕一聲“喝死你!”
而後,不再理會這幾個奇葩,繼續將眼光投向天池中拼殺的兩人。
人族修士則自顧倒了一杯酒水,端在嘴邊輕抿一口。
“嘖嘖嘖,靈聖釀的這青苗佳釀味道真的是越來越淳香了。”說話間,將頭轉向虛影少女“風妹妹要不要來一口?”
虛影少女聞言卻是抿嘴一笑“厲哥哥這是想將風兒灌醉做點什麼嗎?”
人族修士卻笑道“我厲劍心中只有劍,可沒有妹妹的位置哦。”
風兒笑容依舊,還添了些許魅意“哎呦喂,只怕是厲哥哥的劍不夠堅挺,戳不破妹妹的風牆吧。”
厲劍又想出言調侃,卻聽一旁的靈聖開口。彡彡訁凊
“你們倆別跟這噁心我,厲劍你要真有個男人樣,現在就將風兒給就地正法了,往後六族之首的位置交給你坐!”
“不敢當,不敢當,哈哈哈......”
厲劍打了個哈哈,這才止住了話頭。
靈聖搖着頭心中感慨,嘀咕了一句“六個掌權人,除了我居然沒有一個腦袋是正常的,哎,造孽......”
老鬼,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風兒,沒事就發騷。
厲劍,除了劍,誰都不愛,唯一的愛好是,提劍打架。
青苗,就知道喝酒的慫貨。
饕餮,又被稱爲大嘴,除了喫就是喫,腦瓜還不靈光,張口就來。
終究還是自己扛下了所有。
靈聖如此想着,他所問的話依舊沒能得到解答。
“嗷嗚!!!”
突然一聲巨吼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靈聖定睛向下一看,面露喜色。
“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