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卒步天下 >第307章 前線和朝堂
    帳中,蘇毅正位於帥案後,手拿一卷兵書,認真的看着。

    不多時,秦軍衆將魚貫而入。

    人們明顯都是帶着一些情緒的,進來之後,那是立馬分左右而列,一副聽候調遣的模樣。

    蘇毅見狀,不由挑了挑眉,放下竹簡道:“何意啊?”

    “蘇帥該下軍令了。”彭雙第一個說道。

    高盛說道:“我軍各部將領,已全部到場,聽憑蘇帥調遣。”

    聽到這話,蘇毅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我何時說過要進攻?”

    “可是蘇帥!”有偏將急了:“我軍已停留濮陽之外整整八個月了!八個月啊,如此不進不退,一戰未勝,再這樣下去,我秦國,會被拖垮的啊!”

    他的聲音很悲切,蘇毅能明白他的心理,因此並未生氣,而是說道:“俞將軍所言,本帥豈能不知,奈何時機未到,秦軍,暫不可動。”

    又是這樣的話。

    彭雙實在受不了了,悶聲說道:“我想請問,蘇帥究竟想沒想過要打這一場戰爭。”

    “將軍何出此言,王令在此,本帥安敢違抗君命。”蘇毅直接道。

    “既君上有命,令你統帥三軍,進攻晉國,何故遷延戰事。”彭雙質問,若論軍階,他是不低於蘇毅的。

    “何爲遷延戰事?”蘇毅反問。

    “你現在就是。”彭雙道。

    “非也。”蘇毅當即反駁:“今晉軍防線多有設伏,強攻,實乃下下之策,我所謀,也不在於此。”

    “那也不能一直這樣,要我說,既晉軍壁壘不可破,那就強攻濮陽城!以我秦軍將士之驍勇,若展開犀利攻勢,必能破城!”彭雙又道。

    “若晉軍防線收縮,反圍我軍呢?”蘇毅又反問。

    彭雙連想都沒想,直接說道:“那我軍將士也不怕!”

    蘇毅搖了搖頭:“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下攻城。”

    彭雙怎麼可能理論得過蘇毅,聞言之後,一時語結,繼而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又是這樣!”

    “呵呵。”蘇毅也不生氣,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正在這時,外面卻突然雷聲乍起,緊接着,雨點擊打營帳的聲音響起,蘇毅當即神色一正,連忙快步走了出去。

    搞不懂他怎麼突然就緊張了起來,衆將紛紛對視了一眼,接着出於好奇,也都跟在其後,跑到了外面。

    帳外,雨點不大,淅瀝瀝的,蘇毅出來之後,無視雨水,就那麼定定的看着地上。

    衆將在其身後,皆感莫名其妙。

    不多時,由於雨水的彙集,地上已出現了一些很小的水流,正順着地勢,緩緩往下淌着。

    “水,是往低處流的。”他突然似喃喃般說了一句。

    這不是廢話嗎?衆將都聽到了,不由再次狐疑的對視了一眼,高盛道:“蘇帥,你這是……”

    蘇毅微微擡手止住了他,接着將手掌伸出,仍由雨水滴落掌中,同時輕聲說道:

    “這雨,太小了……”

    人們再次對視,皆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夏季,夏季……不行,時機還未到……”蘇毅嘀咕了一句,收回手掌之後,也轉過了身形,繼而環視衆將一週:“你們都先回去吧,各司其職。”

    “這……”人們臉上都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大家此來,本來都是想建議蘇毅出兵的,可是現在……

    而見此情形,蘇毅則是毫不客氣的說道:“此來本帥軍令!”

    “諾……諾!”衆將無奈,只能抱拳領命,最後紛紛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這裏。

    蘇毅似乎是在等待天時,而這一等,就是整整八個月,作爲一名統帥,爲了尋找決勝之戰機,他有着足夠的耐心,和堅韌的毅力。

    可他能如此,不代表別人都能如此。

    且不說前線秦軍將領一日比一日急,就是後方,秦國都城,也早就起了一些震盪。

    毫無疑問,屯兵十八萬,耗費無數錢糧,整整八個月無一戰報,一步不進,一步也不退,這種事,又怎麼可能不遭人議論彈劾。

    剛開始,只有幾名大臣在庭前議了議此事,可隨着時間越來越久,那站出來的大臣就越來越多了,到了如今,幾乎已成了滿朝大臣,皆奏蘇毅不是。

    這並不能怪他們,因爲秦國現狀如此,由不得蘇毅這麼打。

    大臣們的擔憂,從出發點上,可以說都是好的,只是見解的不同。

    這一天,秦國朝議大殿。

    衆臣再就濮陽戰事展開了議論。

    禮部尚書閻明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他先是朝蕭遠拱手彎腰,深施了一禮,接着道:

    “大王,臣聞濮陽戰事,蘇毅將軍屯兵十八萬,八月不戰,不進不退,如此空耗錢糧,實非將領所爲。”

    “沒錯。”另有大臣站了出來,施禮說道:“大王,不管怎樣,蘇毅將軍理應瞭解我國目前狀況,在國力本就不如晉國的情況下,還如此行事,這不是正合晉王之意嗎?”

    “大王將我十八萬秦軍將士,盡交蘇毅之手,其兵權在握,與晉軍相望,本是敵我雙方,可竟八月相安無事,究其用心,大王當察。”

    “此言何意啊?”聽到這話,蕭遠終於沉着臉看向了大臣。

    見他語氣不善,那大臣不由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臣……臣無他意,只是此間戰況,實在詭異,令臣不敢苟同。”

    蕭遠又沒了聲音,只是微微眯了眯眼。

    接着,戶部尚書鄭世爲站了出來,同樣施禮說道:

    “我國雖在大王圖治之下,進行一系列改革,但田畝一事,還未真正見到收益,仍需時間發展,因而,糧草囤積不足,國庫相對空虛,難以支撐軍費,而此戰,又遷延八月,再這樣下去,以國力而論,微臣恐怕……恐怕我軍會敗的很慘啊……”

    他話一說完,柳長卿也跟着站了出來,表示附和道:“大王,根據目前情況,我國雖訂盟涼國,但涼軍亦有戰敗之跡象,這場戰爭,如果再打下去,恐怕秦涼非但勝不了晉國,反而自毀……”

    “就愛卿所言,攻晉之戰,爲本王錯誤之決策?”蕭遠看向了他。

    柳長卿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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