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的那天事後,他隔了五天才來找我,我們很有默契的彼此再也沒提過,如往日一樣笑裏全是坦蕩,像從未有過這件事一樣,我沒有不快樂,也沒有很快樂。三千年了,這是第二次提起,是因爲那個北海公主阿苒嗎?
在認識離朱之前,狄山的妖魔神獸視我爲異類,他們都不願同我講話。直到我認識了離朱,他同我講四海八荒的事,帶我遊逛凡間,教我讀書寫字,授我法術送我神器。這世間只有他日日喚我江南,讓我覺得,我也是狄山上有名有姓的一份子。
恰逢有段時間,我迷上了凡間的話本子,裏面的愛恨情仇纏繞於我心,我依葫蘆畫瓢掇菁擷華,覺得我是愛離朱的,我應當是愛離朱的。
我當即找到離朱,微笑帶羞,有些興奮的和他說:“離朱,我此番前來是想告訴你,君之我所繫,卿之我所意,這四海八荒,我想朝朝暮暮都與你一起……”
話本子上的情話我還未說完呢,離朱面無表情的,忽然低聲到:“江南,你可懂今日你此番話的意思。”
說罷,他凝視着我的臉,瞧了好一會兒,表情有些悵然的又說:“江南,你恐是受了昨日遊船上的評書影響,大抵是不明白今日這番話的意義,日落西山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是離朱送我回家的,自己捏了個他前兩日剛教我的決逃回去的,他教我的時候,學了幾日也不見長進,氣的離朱直跳腳,如今我倒一下子就會了。
想了想也沒什麼好難過的,我本就孤身一人,在這世間不曾擁有什麼便也算不得失去。萬物皆有遺憾,我不過是愛而不得。
在第五日太陽西曬時,在我喝着半碗粥時,離朱卻帶着一支木簪過來了,木簪上綴着一片羽毛。晚風輕吹,木簪下的那片羽毛輕盈舞動,彷彿想要逃離卻又被木簪緊緊牽絆住。佛若我這顆剛想明白的心又被眼前人攥住。
離朱看着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是:“這木簪是我從招搖山的迷轂討來的樞幹做的,日後不論你走到哪裏,都能回到狄山。這羽毛是我心口的羽毛,名爲瓊羽,在你有性命之憂的時候,這瓊羽會牽動我的心跳,四海八荒之內,我隨時都能立馬趕來護你周全。”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木簪迷住了,放下手中的半碗粥,接過離朱手中的木簪,仔細端詳起來,離朱則順勢端起桌上我放下的半碗白粥,吸溜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