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名義上的妻子。
也是……他三個孩子的母親。
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覺，但一覺醒來已經是八年以後，身邊還打包贈送了一個老婆外加三個孩子。
偏偏夢中的一切，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紀霄的眼中帶着些玩味的神色，緩緩地擡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蘇璃潔白的臉頰。
她睡的很淺，幾乎立刻就被驚醒了。
“阿霄，你醒啦！”
看到紀霄醒着，原本呆滯的眼中彷彿注入了靈魂一般一下子亮起來，那張略帶疲憊的臉蛋也瞬間掛上了明媚的笑容。
她在高興。
爲什麼？
蘇璃站起身直接湊過來就要用手背貼一下紀霄的額頭，過程中完全沒有要徵求他意見的意思。
還沒適應的他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眼神連帶着也升起了些許防備。
蘇璃擡起頭時恰好對上他的眼眸，冰冷疏離，像是海水般深不見底。
讓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時，遠遠的看那一眼，似乎也是這樣。
冷淡的，涼薄的，沒有一點感情的眼神。
紀霄這麼陌生的樣子，讓她沒來由的有些恐慌。
“阿霄？你怎麼了？”蘇璃聲音略微顫抖。
沒得到他的迴應，剛剛被躲開的手再一次貼了上來。
紀霄下意識的皺眉，“別碰我。”
略帶強硬的冰冷語氣把蘇璃震住了，紀霄從沒這樣對她說過話，該不會是那一棒下去記憶出什麼毛病了吧？
對上蘇璃充斥着疑惑與關心的眼神，他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一些，“不喜歡……”
這種聲音在蘇璃聽起來十分委屈。
“不喜歡？不想被人碰嗎？”
還是頭上的傷碰一下就會痛？
紀霄垂下眼眸，思考要不要說出自己已經醒來的消息時，蘇璃又突然挪開了腳步。
“你等一下，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看着倉皇跑出去的蘇璃，紀霄忍不住微微皺眉，眉眼間透露出了些許不悅。
怎麼就直接走了？
這笨女人不知道牀頭有呼叫按鈕嗎？幹嘛要自己親自出去找？
沒過多久，醫生就隨着蘇璃一起進來了。
在針對紀霄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各項指標顯示都十分正常，也沒有發燒的現象。
但從他的表情看又好像並非如此。
紀霄眼中的冷淡顯而易見，讓蘇璃感到十分陌生。
“醫生，他真的沒問題？”
醫生思考片刻回答：“各項指標結果都很正常，如果他個人精神狀態有異，很有可能是那天晚上受刺激導致的。”
好像確實是這樣。
蘇璃細細想了想，當初紀霄在療養院的時候擺出的也是這幅模樣，只是剛剛他過於冷漠的眼神確實把她嚇了一跳。
這張臉居然有一天也會對她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
“媽媽～淺淺給你和爸爸帶飯過來了～爸爸醒了嘛？”
剛好，小葉帶着紀昀淺和紀昀深一起來醫院看望紀霄。
“嗯，他剛剛醒過來了。”蘇璃緊繃了兩天的弦終於鬆懈下來，又蹲下身抱抱兩個寶貝，輕聲哄：“你們先去陪爸爸喫飯，媽媽要去給爺爺打個電話。”
紀昀淺乖乖的點點頭，又提着保溫桶跑到病房裏，對病牀上的男人展露嬌俏的笑顏，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
這就是他的女兒嗎？
紀霄愣了愣，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錯過了整整八年的時間，回顧自己這八年間的生活，就如同一個旁觀者看一個不相干的人那樣陌生。
紀昀淺見他不說話，又手腳並用的磴掉鞋爬到病牀上，肉乎乎的小手攀到他的身上咯咯的笑。
“爸爸你怎麼才醒呀？媽媽都已經等了你好久了。”
等他？
一時間，紀霄有點摸不清紀昀淺說的‘好久’是兩天，還是八年。
“紀昀淺，你別亂跑！先下來喫飯了。”紀昀深繃着小臉說。
“可是我想和爸爸一起喫呀。”紀昀淺無辜的眨眨眼睛，又看看紀霄，“爸爸，可以的對吧？”
紀霄的心臟猛的一軟，暖暖的，酸酸的。
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實在是太新鮮，甚至找不出一個形容詞來形容。
他遁着記憶，聲色地擡起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兩下，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可以。”
紀昀淺沒發現半點端倪，立刻得意的看向紀昀深，“看吧！爸爸都說可以了。”
紀霄沒聽清兄妹倆的對話，還在回味手上的餘溫。
還怪軟的，他女兒真會長。
不對，是他老婆真會生。
此時蘇璃打完電話進來後，看着一大兩小已經開始準備喫飯。
紀霄的嘴角仍然和往常一樣微微翹起，十分認真的聽着紀昀淺的話，時不時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額間略有些長的碎髮擋住了他略帶冷意的眸光。
“爸爸什麼時候能出院？”紀昀深突然問。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紀昀深用勺子攪了兩下手中的粥，若無其事的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小深想媽媽了嘛？”蘇璃笑了笑，又伸出手摸摸他的頭。
紀昀深有些彆扭的別過臉：“哼，反正護工也可以照顧我爸，你看看你眼睛上的黑眼圈都成什麼樣了？戲還拍不拍了？”
蘇璃頓時陷入沉思，這兩天她一直照顧紀霄，都沒顧得上陪伴孩子們。
他們肯定嚇壞了。
“不行。”
紀霄放下碗慢悠悠開口。
紀昀深轉過頭看他，“什麼？”
“不行。”
紀霄攪着粥又重複一遍，直接忽略紀昀深那個示意他聽話的眼神。
這個混小子，還想做他爸的主？
紀昀深剛想再說什麼，就見紀霄突然坐起身張開雙臂，半個身子都埋在蘇璃的懷裏，手緊緊的抱着她纖細的腰肢。
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蘇璃懷裏傳出來，“我不想讓別人照顧。”
果然，傻狗還是那個傻狗。
蘇璃安撫性地rua兩下他的發頂，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好啦，但是孩子也不能沒人管呀？我白天來照顧你，晚上還要陪孩子們寫作業呢。”
……
紀霄暗自腹誹：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寫作業還要專門找個人陪？
蘇璃見他沒有妥協的意思，又哄道：“阿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一個人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給孩子們做好表率的對不對？你能一個人在醫院裏照顧自己，簡直讓我刮目相看啊！”
紀霄用自己多年馳騁商場的經驗細細品了品蘇璃的話。
這個女人在給他畫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