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下眼，濃密纖長的睫羽在眼下倒映出細細碎碎的陰影，手指緊緊的扣在一起，身體輕輕的縮成一團。
“他們經常叫我“養不熟的白眼狼”，“吃裏扒外的混賬”，或者是“怪物”。紀霄，我不懂你口中的喜歡，也沒法回報你什麼。所以啊，別喜歡我了。”
蘇璃以爲勸退一個追求者對她而言輕而易舉，甚至可以說出無數嘲諷的話語讓對方知難而退。
但當看到對方的付出時，那些話又梗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在對紀霄時，她的聲音也在顫抖，手背在雙手緊扣時留下幾條又白又紅的印跡，連看着紀霄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她以爲紀霄會聽到她的話知難而退時，突然感覺到自己手背上一陣溫熱。
此時蘇璃才發現，自己的手好像出奇的冷。
“璃璃，你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
那雙琥珀色的眸中盛滿了自己的影子，聲音溫和而堅定。
這是蘇璃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也只有她在他身邊。
此時，蘇璃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存在對於紀霄而言太不公平，她早就預知過結局，帶着紀霄必定會好起來的假設陪在他身邊。
但他……
蘇璃脣瓣輕抿，露出一個自嘲的笑，“紀霄，如果我當初早就確定你一定會好起來，你難道還會感動麼？”
“那我也同樣確定你一定會好起來。”他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脫口而出，“璃璃，你一定會好的。”
不，不是這樣的。
蘇璃不知道應該怎麼向紀霄解釋，只能訥訥地說：“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紀霄不急不緩，時刻顧及着她的情緒。
“璃璃，世界是在時刻變化的，人無法預估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到來，但那個時候，你也同樣相信我會恢復，不是麼？”
確實如此，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已經發生了太多和原書不同的情節點，甚至連女主都換人了。
但是……
蘇璃猛的擡起頭試圖從那雙琥珀色的眸中竊取到什麼信息。
而對方坦坦蕩蕩，沒有一點破綻。
她大概是瘋了纔會覺得紀霄察覺到了什麼！
“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蘇璃並未正面迴應紀霄的話，但起碼臉上沒有剛剛暗中若有若無的悲慼。
深夜
紀霄一邊看着面前的國際象棋，一邊對着紀昀廷似乎在說些什麼。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場景，大概都以爲這對父子在進行某種至關重要的談話。
在夜色的籠罩之下，這個男人卸去剛剛溫柔的僞裝，斜靠在座椅上靜靜看着窗外的燈火。
“有些時候我想，乾脆把她囚禁在我身邊，讓她永遠依偎在在我的羽翼之下，這樣會不會省去很多麻煩。”
冷冽的聲線中透着眸中偏執，像是真的爲這句話早已籌備許久。
爲她量身打造一個巨大的神龕將她高高的供養起來，像是供養一個神明那樣，此後，神明將只眷顧他一個人。
對面的紀昀廷思考過後才終於挪動了一下其中一顆棋子，略有稚嫩的嗓音卻透着對對方話語的尊重，顯然是深思熟慮之後的回答。
“要不是幹不過，你也不至於現在追都追不上。”
“將軍。”
紀霄隨手舉旗殺死對方皇后，十分乾脆利索，又擡眼看一眼紀昀廷。
“第十把了，一把贏的跡象都沒有，果然還是你太年輕，沒見過世面的緣故。”
紀昀廷：“……”
次日
不知道是紀霄昨天的一番話真的感動到蘇璃，還是蘇璃聽取了某個娃的建議，出去遛娃的時候居然真的順帶把紀霄這個留守老父親順帶捎上了。
考慮到遊樂場之類的公共場所人實在太多，爲了避免被人認出來，最終蘇璃選擇帶着孩子們去一家幾乎已經到隔壁市的動物園。
孩子們對小動物的興趣顯然非常濃厚，尤其是紀昀淺看到帶毛的小動物就想上去摸兩下，還買了一大堆門口的芹菜準備投喂小動物。
紀昀深和紀昀廷兩個小男孩雖然平時偶像包袱挺重，但看得出對這些動物還是非常喜歡的。
尤其是在南極區看企鵝的時候，跟着飼養員給企鵝餵了兩條魚就走不動路。
企鵝也就比孩子們矮了一點，性格非常溫順，還撲騰着小翅膀求投喂。
他們倒是做不到和紀昀淺一樣跟蘇璃撒嬌賴在賴在一個地方，但小眼神裏充滿了依依不捨，顯然想和這羣小胖鳥多呆一段時間。
“喜歡的話我們就多喂兩條魚，媽媽辦了年卡，以後也會常來的。”
紀昀深彆扭地別過頭，不想承認自己真的很喜歡和企鵝一起玩。“也沒有那麼喜歡，就是看他們挺粘我的。”
“是是是，那小深和大寶一起再陪企鵝多玩一會，媽媽去給你們買水。”蘇璃笑着附和。
紀霄立刻在旁邊動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這麼多水你拿不動的。”
“你留下看着孩子。”
“我囑咐飼養員會看着，而且就一點路。”紀霄指指不到一百米外的小賣部笑道。
就一百米路你也要跟過來？
蘇璃倒是默許了紀霄跟隨着自己一起去買水。
“孩子們今天都很開心，以後我們也要儘量多抽出時間來陪孩子。”紀霄突然說。
蘇璃點頭，“這點你比我做得好。”
“怎麼會。”紀霄轉過頭看着她，滿目深情，“如果不是你，我大概這輩子也學不會如何做一個父親。”
不得不說，這句誇獎確實讓蘇璃十分心花怒放。
不知道是不是此時氛圍實在太好，亦或者是她心情確實不錯，讓蘇璃對着這張臉，心中居然多了些許她自己都感覺陌生的動容。
“璃璃，如果下次有時間，我可以單獨約你出來麼？”
這是一個約會邀請？
紀霄看着蘇璃經過幾秒鐘的思考後，脣瓣已經微微張開，下一秒就會給予自己答案。
“姐姐，你也來動物園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