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太多,蘇璃根本沒有深入想她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紀昀淺的學校門口。
但溫嵐突然提到這件事,倒是讓蘇璃有些上心。
程若楠那種明哲保身的人,自從上次給過她教訓後應該不會直接往槍口上撞纔對。
“阿璃,前段時間陸琮幫忙查過這件事,剛好查出來點東西。”
什麼?
溫嵐小小賣了個關子,“在電話裏不太說的清楚,這樣吧,我這兩天都在海市,你有時間的話我們約個時間喝下午茶。”
蘇璃沒拒絕,兩個人愉快的約好時間後,溫嵐掛掉電話看一眼旁邊正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偷聽的某個小孩。
“看看你媽平時怎麼聊天的,學着點!都到現在了丈母孃也沒站到你這邊。”
陸明景脣瓣抿得緊緊的,自覺沒趣的跑了。
而自從這件事之後,紀昀淺開始罷課模式,每天也不想去幼兒園,任由蘇璃怎麼說都不聽。
讓蘇璃很是困擾。
偏偏紀霄這個女兒奴一點也不在意女兒去不去上學,反而在旁邊添柴加火。
“淺淺既然不想去上課就不去了,反正小深也沒去,之前阿廷也沒上課,也沒什麼大問題。”
蘇璃感覺自己和紀霄的教育方針再一次出現巨大偏差。
她趁孩子們不在的時候忍不住扶額,“紀霄,你不能縱容淺淺逃避問題。”
對此,紀霄居然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但是總不能逼淺淺做她不喜歡做的事。”紀霄輕描淡寫地說:“即便是不上幼兒園,對淺淺也沒有那麼大的影響。”
聽到這話,一股無名之火直接‘蹭’的一下直衝腦頂。
“什麼叫沒那麼大的影響,她明年就要上學前班,然後上小學,這些都是每個孩子的必經之路,難道她還能一直不去上學?”
紀霄不以爲然,“我小時候就沒有走這些必經之路,未必所謂必經之路真的適合她。”
話到此處,蘇璃算是明白了。
自己和紀霄算是走了兩個極端。
他們兩個都沒有什麼正常的童年,所以一個乾脆特殊到底,覺得上不上都無所謂,一個還抱有希望,想着自己沒體驗過的,孩子也必須體驗。
到此刻爲止,那點‘紀霄是個好爸爸’的粉紅泡沫現在一瞬間炸個粉碎,讓蘇璃簡直有點要抓狂的前兆。
現在她簡直是理解爲什麼平時頭腦清醒殺伐果斷的女強人,在面對孩子教育都能變成瘋婆子。
當爹的不管事就算了,還非要往自己相反的地方摻和一腳!
以爲世界上有幾個牛頓和愛因斯坦!
感受到蘇璃的無名怒火,紀霄又連忙安撫。
“璃璃,孩子們要如何生活,是他們的自由。我覺得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而且我們也有能力讓淺淺一直自由自在。”
如果說剛剛那股火還能勉強壓一壓,現在聽到這句話就彷彿直接潑一桶汽油,火星直接從天靈蓋溢出來。
她穿來到現在爲止辛辛苦苦讓幾個孩子的生活都走上正軌。
不僅是爲了孩子們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更有一個潛在原因。
“你說的輕巧!你能護她一輩子嗎?”
紀霄沒直接回答,但臉上寫滿了:怎麼不能。
這個假設像是突然打開蘇璃的一個發泄口。
如果……自己又突然間離開這個世界,留下一個每天虐待孩子作天作地的原主,她的孩子們該怎麼辦!!
紀霄感覺到蘇璃情緒的突然變化,再看看此時她低着頭肩膀微微發顫,眼圈一圈變得通紅。
他怎麼把老婆給惹哭了!
“璃璃,璃璃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紀霄哄了兩句又立刻改口,“你,你要生氣就打我,別把身體氣壞了。”
蘇璃感覺自己根本不敢面對這個假設。
一想到自己這個外來者有可能突然間離開這個世界,整顆心臟都彷彿要被碾碎一樣的痛。
“璃璃,我們去購物好不好?你把我的卡刷爆,帶着孩子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紀霄絞盡腦汁的想哄老婆,結果發現蘇璃的臉色越來越差,那雙精緻的眸子中盛滿了悲慼,如同深不見底的溝壑。
還沒等他的手碰到蘇璃,就被她狠狠的推開。
“你明明什麼都不懂!”
半個小時後,溫嵐坐在矮几前看向對面心情不佳的蘇璃,眼神中某種情緒開始逐漸蔓延開。
好八卦!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輕咳一聲,率先開啓話題,“程若楠有一個弟弟。”
這並不是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
‘若楠’這種名字在華國,本來就帶有非常強烈的象徵性,寄託無數重男輕女家庭對於男孩的期盼。
“從我查到的東西來看,程若楠出身於貧民家庭,基本上是那個小縣城唯一一個走出來的女孩,雖然只有高一學歷。”
溫嵐的聲音很優雅,手中還端着精緻的骨瓷茶盞。
“她弟弟不爭氣,從小就要她這個姐姐來善後。一直到後來,她終於靠自己學到了點東西,來到紀家當老先生的生活助理。”
“一切到這裏都似乎合情合理,但有個很大的疑點。”
說到這裏,蘇璃也發現了。
程若楠到底是怎麼爬上來的?
作爲個窮縣城出來的低學歷女性,今年纔剛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是如何實現某些意義上的‘接機變遷’的?
“資料裏寫的倒是很清楚,她先是在書店當服務生,又是到茶室打工,先後換了幾份工作,乍一看倒是真有靠自己提升來扭轉命運的可能性。”
但這種可能性從本質上來說,微乎其微。
溫嵐和蘇璃相視一眼,都理解這種道理。
很多時候一個家庭可以每一代都寂寂無名,並非是他們沒有良好的資源,而是……他們的思維無法實現躍階。
“所以啊,這個小保姆大概還有點什麼藏得很深。”
深到他們這幫人挨個查過去,沒有一個真的查清楚了。
溫嵐只是點到爲止的提了兩嘴後,又把話頭引到兩個孩子身上。
“對了,最近淺淺還好麼?我們家那個臭小子偶像包袱重的不行,不就是臉上掛了點彩,哪至於連門都不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