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睡着的時候,皇帝陛下竟然還來看過她,給了不少賞賜,才又回了乾清宮上班。
再次缺席請安環節的程甜甜,卻是讓不少消息靈通的嬪妃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今早之後,這後宮恐怕少有人不知道程婕妤算是起來了。
據說,今日一早人程婕妤病了,皇帝陛下一大早就急慌慌的趕到清寧宮看望。
而且向來自律的陛下,昨日竟然帶着程婕妤微服出宮,玩到宮門下鑰了還沒回來。
這是後宮任何一個嬪妃都沒有過的待遇,即使是向來得寵的容妃,也最多白日裏一塊去郊區跑馬打獵。
但那是人家進宮前就是師兄妹,大家也都見慣了皇帝陛下格外恩寵容妃。
可她程婕妤算什麼?
中秋前大家誰不嘲笑她一進宮就得了陛下厭棄,頻頻惹人嫌,不是罰奉就是禁足的。
長得也沒多好看,還一副腦子不甚清醒的做派,陛下到底是看上她什麼?
還有一些嬪妃看着默默喝茶的沈昭儀,內心也是一陣幸災樂禍的暗爽。
這倆不是姐妹情深麼?
程婕妤現在一飛沖天,風頭一下子蓋過了沈昭儀,再不是那個需要她沈昭儀罩着的小可憐。
這位心裏怕是不好受吧?
撕起來啊!
姐妹反目這種好玩的劇情怎麼能少呢?
不過,這些嬪妃們也最多是背後看戲,除了容妃沒人敢真鬧到沈昭儀臉上。
這位看着病懨懨的,可不好惹!
而容妃今早明顯不在狀態,頻頻走神,根本沒空搭理沈昭儀。
至於沈昭儀,只要容妃不主動招惹她,她一般誰都懶得搭理。
其實不只是容妃神思不屬,就連向來冷靜自持的皇后娘娘也走了兩次神。
一位小嬪妃向她告狀內務府給的料子有問題,叫了皇后兩聲,她才反應過來。這在之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皇后娘娘自來是打理內務的一把好手,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這些嬪妃們有什麼小心思都瞞不過她,具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難道程婕妤的殺傷力就這麼大?
就連一向穩坐釣魚臺的皇后娘娘都坐不住了?
好多嬪妃的心裏都開始犯嘀咕,對程婕妤的重視程度也一升再升。看來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浮出水面,大家反而更不敢冒頭了。
因着程婕妤的陡然得寵,這次請安的氣氛有些微妙。
昨夜下了場雨,太后娘娘身體不適,免了今日的請安,所以今日的請安也結束的格外早。
而整個請安結束,預想中的撕逼場面都沒發生,倒是讓許多等着看好戲的嬪妃失望不已。
一場秋雨一場寒。
沈昭儀踏着微溼的的地面,裹着斗篷掀起溼潤的空氣步入清寧宮。
整個清寧宮裏很安靜,侍從們皆放輕了腳步做着分內的事情,見到沈昭儀也只是無聲的行禮。
她徑直走進內殿,在寢殿外脫下帶着秋日寒氣的斗篷,遞給身後的桑山。
還未推門進去,就聽到裏面隱約的歌聲,聲音嘶啞卻輕柔歡快的唱着不知名的小調。
沈昭儀推門的手一頓,聽完了半首,才推門進去。
“看來昨日與陛下確實玩的很開心啊!嗯?今天還意猶未盡,高興到唱歌?”
本來聽聞她病得挺重的沈昭儀還挺擔心,這會兒也只剩下了不舒坦。
只是走近了,她才發現聲音歡快的程甜甜卻根本沒什麼歡欣的表情。
秋日才換的鵝黃色厚牀幔被拉開,只着寢衣的女子墨發如雲般潑灑在同色系的被褥上。腦袋狀似安逸的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牀上,那些詼諧的歌聲正是從這個女子口中傳出。
沈昭儀本來以爲她會在這女孩臉上看見那些熟悉的笑容,以爲她會像往常那樣驚喜的立起身,雙眼像是會發光一樣看向她,然後說:“淺淺你來啦。”
可是都沒有。
聽到沈昭儀的嘲諷,程甜甜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她。
那雙總是活力四射的眼睛卻暗淡無光,襯着她蒼白的面色,彷彿即刻就要碎了。
沈昭儀的心臟瞬間就揪緊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程甜甜,沉鬱得就像是已經被不知名的悲傷沒頂。
她快速的奔向牀邊,伸手摸了摸程甜甜的額頭,沒有很燙,溫度已經下去了。
“你來了?呼——誰說開心的時候才能唱歌呀?”
程甜甜擡眼,微笑着呼了口氣,看着卻更讓人心疼了。
程甜甜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內心沉鬱潮溼,久久無法自拔。
她就知道自己情緒的低谷來了,這是昨天沒有哭盡興?
每個人的負面情緒就像是一個蓄水池,需要定期宣泄一下。所以人們總會在某些時候感到莫名其妙的不開心,想發泄。
可能是人生病了會格外脆弱敏感,程甜甜本來還想掙扎一下,唱個小曲哄自己開心。
她並不想沉浸在悲傷的氛圍裏面,那會讓她感到窒息。
可惜效果貌似不怎麼好,反正,她看到沈昭儀進來,只覺得更難過了。她嘴角忍不住的就往下癟,整張臉也慢慢皺起來,眼淚更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宣泄而下。
沈昭儀嚇的趕緊用手胡亂的抹她臉上的淚水,結果越抹越多。
“怎麼了怎麼了?我不說你了,你別哭啊!你哪裏難受你告訴我,嗯?別哭別哭。”
可人這情緒一旦上來了,就更加無法收拾,程甜甜她哭的簡直要喘不上氣來。
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也就沈昭儀拿了自己的帕子不嫌棄的給她擦。
程甜甜接過帕子重重的擤了一下鼻涕,結果昨天還未恢復的鼻粘膜一下子就破了,鼻血呼啦啦的全淌了出來。
她瞅着自己滿手的紅色鮮血,哭的更大聲了。
“啊~我流血了,淺淺,痛~”
沈昭儀趕緊接過朵拉遞過來的熱帕子,細心的給她擦着滿臉涕淚和血跡。
她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不哭了,乖!一會兒就不痛了。你哪受委屈了和我說啊,哭有什麼用啊?”
程甜甜只是搖頭,斷斷續續的說着:“我沒事……真的,我就是……腦子裏有好多水,倒一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