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之前明裏暗裏，應該都是在支持越王。去年西楚稅銀的事情，便能看出來了。”謹宣說道。
如今皇帝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謹宣自然也不能什麼都藏着不說了。
現在京城保衛戰雖然落幕了，可北遼蠻子還沒被趕出大炎王朝的疆土去。
如此一來，由誰來繼承大統，真的至關重要。
“不，荀未那老狐狸，原來一直站在太子的立場。至於稅銀一案，他之所以拖到最後的時限，也是爲了給太子機會。雖然太子讓他失望了，可他最後會選了太子啊。”皇帝說道。
“這……老奴愚鈍。”謹宣有點疑惑。
“陸居元與荀施入京，都是荀未的安排。而荀未將這小兩口放在項鏡之的身邊，項鏡之支持的可是太子。還有一件事情，陸居元並未殺陶賢傑。至於殺王崇，也算是幫了朕一個忙了。”皇帝說道。
謹宣似乎有點眉頭了。
項鏡之雖然從來不參與皇子之間的爭端，可他真的要幫二皇子的話，這一次北城守城戰之後，他必定會爲二皇子請功。
這一站的功勳，至關重要啊。
項鏡之不僅僅沒有這麼做，北城那邊的御林軍，反而還傳出了蕭桓想逃的風言風語，而項鏡之沒有處罰。
如此則可以說明，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
“荀未和項鏡之，都支持太子。可是，到底誰來繼承大統，還是朕說了算。太子心思不如蕭桓縝密，可他也拿出了應有的當擔。謹宣，替朕立遺詔。”皇帝說道。
“老奴遵旨！”謹宣立馬跪在了牀邊。
“好了好了，不要跪了。朕死之前，這聖旨不能拿出來，也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切記。”皇帝叮囑道。
“老奴自然曉得。”謹宣起身說道。
“老奴才，跟了朕一輩子了，如今竟然還只是個四品太監。等朕一死，你們父子恐怕自身難保。朕可以看着荀未死，也可以看着項鏡之死。可是，朕不能看着你死。”皇帝說道。
“聖上……”
“聽朕說，把你兒子祕密送出去。將來陸居元到了哪裏，可讓他去與陸居元匯合。”皇帝說道。
“聖上思慮周全，老奴替那小子叩謝聖恩。”謹歡又跪了下來，朝着皇帝連磕三頭。
“這個頭是要磕的，朕也受着了。”皇帝虛弱的說道。
謹宣也想送謹歡走，這倒不是因爲謹歡沒有能力。而是因爲謹歡沒有謹宣的心機。
伴君如伴虎，不是誰都能做到謹宣這個程度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謹宣都已經三朝元老了。長樂皇帝殯天之後，謹宣也知道自己手裏的權力握不住了。
沒有了權力，便會有很多人想讓他死。
謹宣一把年紀了，死了無妨，可他不能看着謹歡深陷泥潭。
那可是他親兒子。
連謹歡本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有皇帝和謹宣兩人知道。
當初皇帝知道謹宣留下一個兒子之後，便讓謹宣將他接進宮裏來生活。
“好了好了，朕累了，歇息會兒。明日你一早來養心殿伺候，跪安吧。”
“老奴告退。”
西城牆上。
“北遼蠻子絕不會退守滄州和通州，他們回退回青州去。敗走的北遼蠻子，預計在十萬人左右。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攻城，將青州城圍困起來就行了。”陸居元分析着說道。
“雖然這一仗打贏了，可我們還有兵力去圍困青州嗎？”姚子清問道。
“我有火銃兵，足以讓北遼蠻子不敢馳援青州。再說了，他們就算敢來馳援，也是來送死的。想要奪回全部的失土，就必須要將青州圍住。若是讓耶律苜蓿帶着殘軍退回北遼的話，他們就不會跟我們談判了。”陸居元說道。
姚子清腦子轉的很快，經過這一戰之後，陸居元口中的神機營火銃兵，一定會給北遼蠻子造成巨大的威懾力。
圍住青州的話，北遼蠻子絕對不敢支援。
而且他們的大軍差不多都打完了，哪怕他們還能派出三五十萬大軍來馳援，可哪裏是火銃兵的對手？
“這樣，你派一半的火銃兵去青州，其餘的可用普通的士兵。北遼蠻子可分不出來誰是火銃兵誰不是。眼下京城兵力空虛，還是需要一部分的火銃兵鎮守的。大炎王朝的敵人，不止北遼一個。”姚子清說道。
“行，明日朝會之後，我自會派兵前往青州。”陸居元說道。
“這一戰雖然打掉了北遼絕對的主力軍，可我大炎王朝也是損失慘重啊。楚軍，青州軍，霍家軍，都全軍覆沒了。”姚子清說道。
“不，楚軍的種子還在。”陸居元說道。
北遼損失百萬兵馬，這是絕對的致命打擊。可大炎王朝也損失了六七十萬兵馬啊！這些可都是大炎王朝的精銳軍隊啊！
如果不是有陸居元帶來的火銃兵的話，姚子清都覺得哪怕打贏了這一仗，大炎王朝國祚也將走到頭了。
而現在，所有人都有了新的希望。
圍住青州，不用再和北遼交戰，就能逼着北遼交出西楚青州等地。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大炎王朝年輕一輩的幾個主力軍，都沒有折損。
這一晚，城牆上所有人都沒有睡覺，都在打掃戰場。
天色還未亮起，謹宣伺候着皇帝洗漱更衣喫早膳。
“聖上，今日非常精神啊。”謹宣笑道。
“迴光返照罷了，朕還不是死的時候。不將全部失地拿回來，朕就不會死。遺詔立好了嗎？”皇帝笑着問道。
“回聖上，立好了。”謹宣回答道。
謹宣原本想安慰幾句聖上龍體康健，必定萬壽無疆之類的話，可還是沒能說出口。
皇帝和謹宣都這道，這些話，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天色還沒亮起，謹宣扶着皇帝提前來到了英武殿上。
皇帝走出大殿，一陣寒風吹在身上，刺骨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