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步憤憤的瞪了問觴一眼,問觴自覺地閉上了嘴:“我上去就是一個橫掃,匯聚了所有的力量集中於中指,狠狠指向他們”
焚臨阡不覺有疑,竟認認真真詢問着:“最後怎麼樣了?”
“最後當然是他們被我英姿颯爽的風姿嚇呆了,乖乖束手就擒了!我隨手一掏,一根麻繩天降而來,我把他們一齊捆了丟在風大俠的屋裏了!”
焚臨阡點點頭,眉宇間藏着一絲驚豔。
問觴震驚得無以復加,就衝着那句天降而來就很難相信好嗎!?焚臨阡也是個腦子不好的嗎!?
風澤杳靜靜聽完,突然道:“哦,我說我房裏怎麼多了三個人。”
一時間,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問觴和耶步飛速對視一眼,沒說話。風澤杳略微一愣,突然想明白了什麼,遲疑道:“我房間?”
原本眉飛色舞的耶步突然安靜下來,抿着脣不答話了,問觴輕咳一聲道:“這個,風兄啊,想來也是瞞不住的,昨晚誤闖了你和一位姑娘花前月下的美景,實在不好意思啊。”
風澤杳腳步一滯,宛如遭了雷劈。
問觴看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心想他此刻肯定尷尬極了,想挖了地洞逃了也說不定,於是趕忙道:“我們沒有多看,趕緊就走了。我理解的,你這段時間一直和我們在一起,沒有機會見到心上人,恐怕也是想念得緊不過呢,人姑娘千里迢迢找到你,怪不容易的,你要是願意,把她帶着也可以,就是風餐露宿的,辛苦了點。”
風澤杳看着她,停下了腳步。
問觴心想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於是也停了步子。
耶步牽着繮繩,自覺地和馬背上的焚臨阡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焚臨阡莫名其妙道:“問觴閣下這麼大度的嗎,情敵都送上門來了,還這麼處變不驚。”
耶步道:“他倆不是一對兒。要是的話,風大俠早就涼了。”
焚臨阡一貫沉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震驚道:“他倆不是一對兒?”
“是啊。”
焚臨阡忍住沒回頭,腦海裏回憶了一下平日裏兩人的相處,表情變幻莫測起來。
問觴擡頭看着風澤杳,等了半注香,只見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嗓音近乎泛啞:“你聽見了?”
聽見什麼?問觴想了一下,立馬道:“沒有。我和耶步從樓上跳下來時就看見你們然後立馬扭頭走了。風兄,我不是聽牆角的小人,你信我。”
風澤杳嘴脣輕輕一顫,低頭看向她的時候,眼裏快溢出的紫色就要汪洋而下,問觴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是感動還是被動了,斟酌了一會兒緩緩道:“風兄啊,人之常情,我理解。只不過下次不用在樹林裏,天冷了,讓姑娘進屋裏一樣的。她跳不上來嗎?你可以抱她上來的,和之前你抱我上樓一樣,嗖一下就”
“我只抱你。”風澤杳道,“她不是我的有情人,我對她沒有半分念想,以前,現在,以後,都不會動一絲一毫的心。”
“我推開了。”風澤杳朝她走進一步,晦暗不明的紫色宛如漩渦流轉,深深沉沉地直視着她,“你信不信我?”
問觴沒有半分遲疑,立馬道:“我信。”
她信風澤杳,不是信口雌黃,而是她覺得風澤杳這樣的人壓根就不會撒謊。何況一路走來,這個人的性情品質如何她一清二楚,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風澤杳彎起脣角,問觴也覺得心裏輕鬆起來,他不多話自己也沒必要問得詳細,於是朝他笑道:“風兄,日後若有了心儀的姑娘,一定要先告訴我。”
風澤杳剛彎起的脣角瞬間上不來了,問觴看他逐漸冷淡下去的眉眼,很摸不着頭腦,趕緊又添了一句:“風兄,我拿你當知己呢。最好的那種。”
風澤杳沉默半晌,勾起嘴角道:“哦。我不稀罕。”
問觴目送着風澤杳離開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起來。知己是什麼概念?那可是最好的朋友!她自認爲與他投緣,並肩作戰時默契十足,簡直就是生來知己,高山流水難遇的那種!他竟然說不稀罕?他竟然這麼不屑!?
問觴目瞪口呆。一直以來都是別人上來請求她多看一眼,她可從來沒有對誰屈過尊!本以爲是棋逢對手,莫逆之交,沒想到對方竟然看不上她!?越想越不可思議,越想越氣,一整天都沒過了這道坎兒。焚臨阡看着問觴和風澤杳各自不妙的臉色,忍不住對耶步道:“他們怎麼了?問觴閣下不是不在意麼。”
“我哪知道。”耶步聳聳肩,“我還小。大人的事情我不懂。”
焚臨阡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強壯高大的身材,忍住沒有破口大罵。
不知不覺,往東北的方向就已經走出幾百裏了。當天夜裏,一陣料峭的冬風嘶溜一下貼着窗戶偷渡進來,再擡頭時,窗外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
入冬了。
問觴推開窗,紛紛揚揚的大雪迫不及待地闖入懷中,寒涼的北風逡巡在不大的小屋裏,把人凍得一哆嗦。問觴放眼望去,雪花茫茫,天地寂寥。
大雪,燙酒,小爐。
她腦子裏驀然冒出這幾個詞兒來。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了棧旁的小亭裏了。
找小二要了兩壺酒,在茫茫的夜裏生了一團火,她獨自小酌起來。
如果不是夜深寒涼,她倒是想喊上屋裏那幾個陪她一同賞雪。擡頭望月,冷光昭昭,宛如晨時的天光乍現,似紗非紗地籠罩在洋洋灑灑的白雪上,稍微遠一點都瞧不清楚了,不一會兒功夫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庭院雪落滿地,虛虛浮浮地堆疊一層又一層,蓬鬆且柔軟,問觴握了一把虎雕腦袋上的雪,放到小爐裏煮了起來。
亭中小案上擱着陳年舊茶,她捻了幾根茶根出來,還沒來得及沖泡,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鞋底踏雪的聲音。
貌似還踩到了一根樹枝,咔嚓一聲響。
沉浸在這片雪景裏,有點太入神了,來人走到身後才發覺。她心想不會是耶步,耶步的步子不會這麼穩,也不會是焚臨阡,焚臨阡估計在屋裏呼呼睡大覺,更不會是風澤杳,他們都僵持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