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恐怕不行。”叔夜迴應。
“叔夜，我們之前還在說妖精森林的妖族要和懸門合作，現在你就囚禁我懸門弟子，不合適吧？”林沐手掌那方金色印章上下浮動，發出一縷縷金光。
叔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沈長白，知道他現在無暇顧及其他事情，正自顧悲傷。於是，他說道：“沈長白可以走，但不是現在。所以，你們要是想帶走他，很簡單，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從屍體上踏過去這種話都說出口了，所有人都開始好奇沈長白與叔夜之間的關係。
風嘯倒是沒有太大意外，沈長白之前就告訴過他，叔夜於沈長白有傳業之恩。風嘯說道：“你們就不要想着帶走沈長白了，我賢弟他可是叔夜的弟子，怎麼能讓你們帶走？”
“你說什麼？”杜晞眯起鳳眼，“再說一遍。”
風嘯看了一眼杜晞手中劍氣涌動的長劍，輕笑一聲：“嚇唬誰呢？”
林沐聽見風嘯的話，開始沉吟起來，最後，他側目看向杜晞：“他是你師弟？”
“當然！沈長白乃是杜愚弟子。”杜晞說道，她看向風嘯，“所以，你最好把話說明白，誰是誰的弟子。”
“多說無益。”叔夜說道，他拉起沈長白的手就要離去。
“留下！”杜晞怒喝一聲，身子一挺，舉劍殺向叔夜。
“杜晞！”林沐又驚又怒，這杜晞居然敢對着叔夜出手！她不知道叔夜什麼身份嗎？！
叔夜頭也不回，一股磅礴威壓從天而降，直接把杜晞摁在地上。在場的其他人也被突如其來的威壓按下身子，有些修爲低弱的，甚至都趴在了地上。
杜晞以手拄劍，半跪在地上，她的一雙眼睛泛起紅絲，她一咬牙，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再度舉起劍。
“你以爲，你面對的是誰？”叔夜微微轉過頭，一道翠綠光芒從他眼睛一閃而過。杜晞身上氣息萎靡起來，她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
“留下我師弟。”杜晞聲音沙啞。
“叔夜，你過分了！”林沐怒道，他手裏的金色印章開始急速變大，狠狠照着叔夜拍下。
“卻月。”叔夜輕聲道，碧綠的光芒從他身上飛出，只聽見“叮”的一聲，印章倒飛而出。
叔夜伸出手，握住亂竄的碧綠光芒，他整好以暇的走到杜晞面前，沒有管別人。
“若不是念在你師弟和沈秋白的分上，你早死了。”叔夜冰冷道。
聽見叔夜口中說出沈秋白這個名字，杜晞心中明瞭，這個人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在場無一人是其對手！可是，那是自己的師弟啊！
叔夜看着杜晞的手加大力氣握劍，他冰冷道：“舉劍，死。”
“杜晞，不要犯傻！”林沐被叔夜那輕描淡寫的一擊傷到了，他咳嗽着勸阻杜晞。
杜晞恍惚，她耳畔似乎響起杜愚的聲音：“晞兒，你要記住，在未來我會收一名弟子，你作爲師姐，一切要與師弟爲重心，要保護好他。”
“知道了，師父。”杜晞輕聲道，她沒有握劍的那隻手浮現一塊白色的四四方方的玉石，她目中綻放神光，“請神！恭請吾師，杜愚！”
“巡天司的劍仙叔夜，早有耳聞。”杜晞輕輕開口，聲音卻變成了另一個人。
“有意思，想不到後世居然有這般神異的道法。”叔夜眯起眼睛，“不過，就算你本人在我面前我也不懼，更何況是你一道分神呢？”
“能說說你要沈長白做什麼嗎？”杜晞說道。
叔夜揚起卻月：“無可奉告！”
卻月通體綻放光彩，高高斬向杜晞。
杜晞劍氣顫抖，盡數匯聚在流光上，狠狠對上卻月。
“轟！”兩劍相撞，激起大團塵埃遮擋住衆人視線。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當今天下第一的杜愚，和這遠古歲月甦醒的劍仙，誰更勝一籌？
塵埃落定，一道身影擋在癱倒在地的杜晞面前，有一雙肉掌握住卻月。
沈長白不管手上傳來的劇痛，甚至侵入到體內的劍氣他也沒有做過多理會，他開口道：“行了。師姐你走吧。”
叔夜沉着臉收回卻月，他走到沈長白身邊，一隻手掌按在沈長白肩膀上，幫助其理順氣機，拔除劍氣。
“爲什麼？難道你真的拜他爲師了？”杜晞虛弱的詢問道。
“你不需要管那麼多。”沈長白頭也沒回，徑直走向門口，“你好好修行吧。”
叔夜緊步跟上沈長白，他忽然回頭道：“杜愚很厲害，也有決斷。小姑娘，劍道還長着呢。”
杜晞費力的站起身子，推開旁人伸來的手，她目光中盡是悲傷：“長白，這是你第三次讓我走了。”
第一次沈長白讓杜晞離開，是在谷城要去見李英英。
第二次，沈長白要獨自遊歷，那時候杜愚也讓杜晞離去。
遠處，沈長白沉默的走着。
此時天空已經放晴，但是地上的積雪很厚。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光。
“你對我的做法不滿？”叔夜跟在沈長白身後。
“……”
叔夜輕笑一聲：“你狠也好，怒也罷，在沒得到我的認可之前，你走不出妖精森林。”
沈長白突然停下腳步：“你以爲，我一直想着離開妖精森林？”
“嗯？”叔夜側目，看着沈長白。
“的確，我是很想離開。但是，我沈長白不是那不知曉大局之人。你大可不必做得這般絕情！”沈長白冰冷說道。
叔夜輕笑一聲：“陳妍林離去之前，與我見了一面。她問我，你是不是沈秋白。”
“我說，你應該知道沈秋白的。她說，你變得讓她不敢相認了。一點熱情沒有，死氣沉沉。甚至，你身上有着一股死志。”
“你什麼時候見的她？”沈長白詢問。
“雲鯨。”叔夜言簡意賅，他繼續說道，“你是知曉大局，但你不是因爲這個才留下。你是爲了讓自己的死，不是自殺，而是爲天下，得以免遭世人恥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