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白沒有說話,默認了。
“沈長白,我現在問你,你到底願不願意爲天下,成爲那個天命?”叔夜神色嚴肅的詢問,“你慢慢想,我先告訴你一些東西。”
“你是天命,但是你也可以不是天命。你可能會覺得我一劍斬殺你師姐是很絕情的行爲。其實,我是爲了你好。而且,於我而言,沒有什麼情感。你倘若真正成爲天命,成爲挽天傾者,那你要捨棄的東西很多。”
“比如,情感。在劍道盡頭,是無悲無喜,漠然是最正常的。”
“你若是不願意,可以直接說出來。我另尋他人便是,反正時間也還來得及。你能成爲天命,就是因爲你修煉了雙心術。這意味着,只要修煉了雙心術的人,都能成爲天命。就比如你的師姐,又或者我另尋一人,傳授雙心術。”
“我之所以選擇,是因爲你那把折花,折花上面遺留了沈秋白的氣機,能夠更好的附和巡天大陣。”
沈長白輕聲說道:“所以,我並不是那個唯一是嗎?從來都不是,對嗎?也對,連一個築基都無法做到的小練氣境……”
叔夜手指摁在沈長白額頭,透過額頭的那布條按在天罰印記上:“不……你錯了。這一切並不是因爲你的境界。而且,就算無法築基,也是可以改變的。”
叔夜收回手指,沉默的走在前面,沈長白默默的跟着。
“我不管你以前是抱着什麼心態,既然現在你不走,那就給我好好練劍。”叔夜忽然停下腳步,“還記得我說過嗎?你只需要好好練劍,修爲境界什麼的,你不需要考慮。”
沈長白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吐出一大口鮮血,之前硬接叔夜一劍,受傷極其嚴重。此時,沈長白體內的金丹上面佈滿裂痕,彷彿快要爆裂一般。
沈長白的金丹,一直都是處在自主運轉,吸收靈氣與劍氣的狀態。他硬接叔夜一劍,叔夜的劍氣沁入金丹,破壞了金丹的平衡!
叔夜急忙伸手按在沈長白肩膀上:“奇怪,我明明把劍氣全部拔除了啊!”
叔夜伸出靈識,蠻狠地撞進沈長白體內,在遊走一圈無果後,他略微沉吟,隨後進入沈長白的丹田呢。
一入丹田,叔夜就聽見如同山呼海嘯的聲音。一顆金丹滴溜溜的在上空旋轉,身邊還有劍氣和靈力環繞。
“不好!”叔夜敏銳地發現,沈長白的金丹異常,普通修士的金丹都是由靈力凝固構成的。而沈長白的金丹,卻是由靈力外加劍氣構成。金丹靈力部分是固態,但是劍氣卻是形如液態一般。二者奇妙的達成平衡,而叔夜的劍氣,則是打破了這個平衡。
“沈長白,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沒有築基就已經結丹,但是目前來說,你的這顆金丹已經保不住了。如果放任不管,它在體內爆炸,到時候你肯定性命難存!”叔夜沉聲道。
沈長白神色黯淡,他輕聲道:“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嗯。”叔夜點點頭,一道劍氣從他按着沈長白肩膀的手上傳入沈長白體內,劍氣如龍一般,破開沈長白體內應激反應的護體靈力,一路貫通無阻的進入丹田。
叔夜輕輕將金丹摘取下,小心翼翼地把這顆快要爆炸的金丹拿出沈長白體內。
叔夜剛想說話,忽然他手裏那顆金丹加速旋轉起來,叔夜急忙將金丹往天上一拋,然後摁着沈長白伏倒在地。
“轟!”金丹爆炸,傳出一聲震天巨響。周圍百米的樹木上的積雪全部被爆炸餘波震落,爆炸中心,甚至出現一個直徑十丈的坑洞。
坑洞旁邊,叔夜抖落身上的泥土和雪,神色凝重。沈長白那顆金丹爆炸,居然讓自己都感覺到了威脅。自己,可是劍仙啊!
“你的金丹……”叔夜想開口安慰安慰沈長白,回頭卻看見沈長白神色迷茫。
“你說什麼?”沈長白詢問道。
“沒什麼,回去吧。”叔夜吞回安慰的話。
回到洞府,沈長白捧着照晚和折花,一言不發。他辛辛苦苦結成的金丹,就這樣炸了?自己的修爲又落下了?那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你那顆金丹,是怎麼結成的?”叔夜詢問道。
“哦,就是用靈氣和劍氣,二者交織在一起,通過劍氣的鎮壓,另他們不會分開……”
“我是問,你怎麼可以在爲築基的前提下,結成金丹。”叔夜打斷他。
沈長白沉默半晌,然後說道:“那天,我用言語逼退了一條蛟龍,忽然感覺心有所悟,就閉關,在詢問自己時,發起狠來,既然無法築基,我就乾脆不築基了,直接跳過,結成金丹。”
叔夜點點頭,站起身走了兩步,他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你能夠結成金丹一次,就能結成第二次!這一次,我們不光要結丹,還要築基,修爲境界一個不落!”
“啊?”沈長白有些疑惑。
叔夜興奮說道:“不管人還是要族,都有一根靈根存在。練氣士是以靈根爲種子,一棵大樹不斷生長。武夫則是在靈根內,築成世界!”
“你的意思是?”
“我們劍修,修煉出劍氣爲殺敵所用,但是我們修劍,只是作爲工具,飛昇成仙靠的是練氣。那麼,爲什麼我們練氣,不能練劍氣呢?”叔夜興奮道,“你能夠用劍氣與靈氣摻雜,結成金丹,那麼說明劍氣取代靈氣,成爲真正的劍仙,是可行的!”
沈長白看着神色興奮的叔夜,他搖頭:“我不會這麼做的。”
“爲什麼?”叔夜問道,“你可以結成金丹,但是沒有築基,這意味着你還是練氣境,凡人一個!這樣,你的壽元很少,根本等不到仙魔大戰開始!”
沈長白站起身來:“我……沒有一顆純粹劍心。”
“劍心而已……劍心?”叔夜瞪大眼睛,“你知道什麼是劍心吧?”
“嗯。”沈長白點點頭。
叔夜閉起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沒有劍心,意味着沈長白練劍一途,雖然有天賦能夠走很遠,但是想要登頂,除了走火入魔失去自我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練劍吧。”叔夜疲憊道,“這件事情以後再說。”
劍心而已,你既然是天命,我就只負責把劍道氣運壓在你身上,剩下的,就交給沈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