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這銀白色褪色成啞光的了,不然還真不能往出拿。

    虞小憐開始編理由,“這是假髮,往南來的路上,在一個客棧撿的,聽客棧掌櫃的說,我們前邊住店的是一個戲班子,可能是他們落下的,我覺得這玩意兒挺好玩的,就撿着玩了,沒想到還能用上。”

    苗映瑤啊了一聲,表示這東西她知道,是用馬鬃做的。

    虞小憐三下五除二就把苗映瑤原本是頭髮盤起來,並用髮套固定住,然後就把假髮往苗映瑤頭上戴。

    戴好假髮,虞小憐打量了一下,覺得可以,就讓苗映瑤用易容術變一下身,好讓她們看看有沒有什麼破綻。

    苗映瑤搖頭,通過入耳蛇易容非常的疼,而且時效很短,只有一炷香時間,她不想短短時間內,經歷兩次這種疼。

    苗映瑤說等明天清晨的時候,城門開後,她再易容。

    孫氏把孫老太的衣服和鞋拿了過來,衣服雖肥大了些,但能穿,就是這鞋太大了些,不合腳。

    苗映瑤本身穿的又是個緞面的繡花鞋,不太符合老太太穿着,最後,孫氏把自己的黑布鞋給了苗映瑤,纔算把一身穿戴給備好。

    孫氏讓趙二丫去給苗映瑤準備一些喫食,然後又把虞小憐叫到自己房間。

    虞小憐心裏有些忐忑,她怕孫氏會責怪她。

    然而孫氏並沒有,孫氏只是好奇虞小憐爲什麼要救這個人?

    她還好奇那個世子爺,爲什麼要抓這麼一個小姑娘?

    虞小憐只好一五一十的,和孫氏還有虞長河說了苗映瑤的事。

    孫氏和虞長河對視一眼,面上的擔心顯而易見。

    因爲他們再清楚不過,他們的閨女也是巫族血脈,而且虞小憐以前還和他們說過,自己做夢,夢見過被人放幹血,死去的畫面,這就更讓孫氏和虞長河擔心了。

    如果虞小憐的親人只是普通人,孫氏倒不怕虞小憐認親人,她擔心的是虞小憐巫族的身份,會給她帶來大禍。

    尤其是那個什麼簇羽鳥,那咋那麼邪乎呢?鳥還長鼻子了?還能聞味兒?

    孫氏暗想,以後她再也不阻止小虎子玩彈弓打鳥了,鳥這玩意兒也不見得都是好的。

    她不僅不阻止小虎子打鳥,還得鼓勵小虎子,讓他多練彈弓,好好玩,往精了玩,這樣以後要是真遇上那個鳥,才能一彈弓就打死它。

    就是小虎子那個彈弓不太受使,彈性不太好。

    不行,她明天得給小虎子安排個新彈弓。

    孫氏和虞長河的注意力,一下子從苗映瑤身上,轉到簇羽鳥身上,聽說虞小憐掛在房檐上的香囊能擾亂簇羽鳥的嗅覺,孫氏決定明天多備些。

    然後鋪子裏也要賣,不僅要賣,還要賣的便宜些。

    最好洛城人手一個,讓那簇羽鳥一進洛城,鼻子就不好使,就失靈。

    第二天清早,苗映瑤換上孫老太灰色的補丁衣服後,簡單吃了一口早飯,然後就一人躲進了屋裏。

    虞小憐聽見屋裏不斷響起苗映瑤隱忍的悶哼聲,便知道這種易容定是極疼的。

    大約過了半刻鐘,苗映瑤從屋裏出來,只見她面容蒼老,皮膚鬆弛,鬢角兩處的皮膚上,還有着星星點點的老年斑。

    虞小憐點了下頭,挺像那麼回事兒。

    只不過苗映瑤走了幾步,就被虞小憐拉住,“彎點腰,慢些走,你這步伐未免有點健步如飛。”

    對虞小憐提出的建議,苗映瑤虛心接受,立馬彎腰做出一副步履闌珊的姿態。

    苗映瑤問,“這樣可以嗎?”

    虞小憐遞給她一個還算直溜的木棍,“來,拄着,再走幾步,我看看。”

    有了支撐點,苗映瑤學起老婦走路,也更像了幾分。

    虞小憐給苗映瑤整理了下假髮,又給了苗映瑤一個包袱,“這裏面有銀子和喫的,還有一封信,這信你千萬要幫我捎給蘇景辰。”

    苗映瑤沒有推辭,收下荷包,對虞小憐低語道,“我回到谷裏,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奚似錦,還有那個簇羽鳥,我肯定不能讓它活到壽終正寢。

    信的事你放心,我肯定給你捎到。”

    虞小憐拍拍苗映瑤,“不是說只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嗎?趕緊走吧!”

    苗映瑤鄭重的謝過虞小憐和虞家其他人,然後以木棍爲拐,步履闌珊的走了。

    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虞小憐並沒有送苗映瑤,而是讓她自己走的。

    待苗映瑤慢悠悠的走出一段距離,虞小憐才叫上趙二丫,拿上竹籃,遠遠的跟着。

    苗映瑤在城門口停頓了片刻,然後就順利出城去了。

    走過城門,苗映瑤回過頭來,和虞小憐遙遙相望,片刻後,轉頭離去。

    虞小憐和趙二丫則在路口,一拐彎兒去了集市,集市上的人不多,三五個人湊在一塊兒,談論的都是徵兵的事。

    剛加完賦稅,又要抓壯丁,老百姓的意見很大,非常大。

    丁五郎剛成完家,又沒親身經歷過徵兵的事,就問,“軍隊不是不要殘疾人嗎?那咱們裝盲人,裝啞巴,裝聾子,他還能硬抓咱們走啊?”

    “嘖嘖……”有個老頭睨了一眼丁五郎,“要像你這樣管用的話,那朝廷還徵個屁兵?你是不是聾子或者啞巴,那你的左鄰右舍能不知道嗎?”

    丁五郎很天真,“我們家和左右鄰家的關係都特別好,他們應該不會出賣我。”

    老頭翻了個白眼,“別人家見你家裝盲聾啞,可以避兵役,肯定得跟着學,一個村裏家家都有盲聾啞的人,你說可能嗎?你們當官差是傻子?”

    丁五郎被老頭懟的有點掛不住臉,急赤白臉的道,“是我想到的法子,他們憑什麼跟我學?”

    老頭也是個犟的,“什麼叫你想出的法子?老早就有人這麼做了。

    而且官府早有這方面的應對條例,裝盲聾啞逃兵役的,被官府查出來,是要全家發配流放的。”

    老頭吼着說完,目光微閃。

    “啊?”丁五郎傻眼,“那我家就我一個兒子,官府豈不是得抓我?”

    他纔剛滿十六歲,才成親沒幾天,他可不想被抓去當兵。

    想到自家老爹在十年前,被徵兵的人帶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丁五郎慄慄危懼。

    他上面是四個姐姐,沒有人能替他當兵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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