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金花，十塊錢的底注下注，兩百封頂，乍看之下，對於經常混跡於各種大小賭場的賭徒來說，這種賭局根本不屑一顧。
可在麻將館中，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賭局了，跟劉美麗那種大賭局自然比不了。
畢竟在零幾年，普通人打工一個月才兩三千塊，這樣一場賭局一輸就能輸掉一個月的工資，而街邊的小桌，麻將牌，一場下來也是上千輸贏，絕對不算小。
李哥拆封撲克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把各自的本金擺在面前，大概都是一萬左右，只有我們這邊五千稍微少了一些。
李哥笑眯眯地看了我面前的鈔票一眼，說：“阿吉這兩天怎麼小裏小氣的，幾千塊帶出來，夠咱們哥兒幾個分麼？”
阿吉一聽，笑道：“李哥這話說的，想從我這裏拿錢，也是看本事的……要是李哥真有本事把我這本金都給刮乾淨了，我這邊可不止這麼一些啊……”
玉姐給我拿了一瓶飲料之後，又幫衆人換十塊二十五十的散錢，方便一會兒下注跟注。
李哥開始叫牌，咱們這邊，叫牌就是每個人在賭局還沒開始前，每個人隨機從撲克牌裏抽一張，誰的牌最大，那誰就是頭家，誰就先拿到發牌的權利。
我沒想到第一把就是黑胖子發牌。
黑胖子叫到一個黑桃a，直接拿到了發牌的權利。
衆人開始下底注。
一看到黑胖子發牌，那晚上的陰影又來了。
我一想到那晚上黑胖子利用手法，不斷地做牌，讓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贏下一把牌，要不是最後我一招栽贓嫁禍，那晚上至少給劉美麗輸掉二十萬。
黑胖子拿到了發牌權，開始洗牌。
可是在第一把洗牌的時候，我隱約就感覺黑胖子的手法有問題。
交叉假洗？
我皺了一下眉頭，心說我去年買了個表……
從來沒聽說過做老千的一上來就開始洗牌出千，要知道這纔是第一把啊。
我點燃香菸，靜靜地看着黑胖子的手法，心頭雖然有些壓抑，但還是給了自己信心，既然能搞他一次，就能搞他第二次。
今天手裏這錢，是我跟阿吉起家的本錢，可不能讓這個該死的老千給弄走了。
不過今天和那晚上有些不同，我從頭到尾都在僞裝，黑胖子沒看出我也是個老千，所以最後我出其不意，讓他吃了虧。
可今天，咱們都知道彼此的身份，那就是正面交鋒了！
老千鬥老千，靠的就是實力和臨場的隨機應變。
我不覺得這個黑胖子有多強，這僅僅只是我老千之路的第二場賭局，我都能看出他的手法，說明他這個專業的老千也並不是那麼“專業”。
黑胖子發完了牌，是我最先說話。
他伸出手，指了指我面前的籌碼，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小兄弟，你先說話……”
可我擡頭和黑胖子對視的時候，他突然對我使了一個眼色。
這個眼色非常隱晦，一時間我沒看懂是什麼意思，可他收回手的時候，不經意間對我點了點頭。
這一下我有些看不懂了，黑胖子這個眼神，和這個點頭，是什麼意思？
我扭頭看了阿吉一眼，詢問阿吉的意思，畢竟今天我扮演的只是幫阿吉看牌的小弟，跟不跟注，表面上是阿吉說了算。
三條a。
我心說這也太誇張了，黑胖子明顯是在做牌，第一把就給我發三條a？
深吸了一口氣，三張撲克牌背面朝上，按在我面前，我不動聲色扔了一百塊下去。
“這位小弟有點兒意思……”胡老闆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第一家說話，就算下十塊也沒人說什麼……可小弟上來就一百塊，這是拿到了大牌啊！”
清寶哥擺擺手：“不，這可不是小弟的意思，這特麼是阿吉的意思，阿吉喜歡詐牌，可是一上來就詐牌，阿吉你真有種啊！”
阿吉叼着香菸，笑眯眯地看着清寶哥：“是不是詐牌，清寶哥要是牌硬，大可以下來試試啊……”
三條a，明面上看，是豹子牌中最大的。
我可不認爲黑胖子那麼好心，第一把幫我做牌，還給我最大的豹子牌。
我心說就算是做牌，第一把也不能這麼搞吧？
再怎麼說，都要等賭局進行到一定的階段之後，趁着衆人都沒有防備的時候，老千再來個出其不意啊……
等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一點，拿豹子牌也不一定是穩贏啊，因爲有些人玩兒炸金花，最小打最大，235的散牌，是可以直接打豹子牌的。
難不成黑胖子給自己發了一個235？
我剛剛這麼想的時候，阿吉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便問道：“幾位老闆……最小打最大，咱們這場賭局，有沒有這個規則啊？”
阿吉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但別有深意。
我提前就跟阿吉說過，這個黑胖子是老千，第一把黑胖子發牌，我們就拿到了最大的三條a，阿吉是賭桌上的老油子，自然明白不會有這麼好的事兒。
要麼天上掉餡餅，要麼無事獻殷勤，不管怎麼看，三條a都讓人拿得不安心啊。
李哥笑道：“阿吉這話問得有點意思，你是拿到了最小，還是拿到了最大呢？”
他剛剛看完了牌，沒有棄牌，一邊說話，一邊跟了一百的籌碼。
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黑胖子突然開口了：“咱們就不興最小打最大了啦……如果小兄弟拿到了最大，那就拼命跟啦……”
黑胖子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掐滅了香菸，心說這黑胖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給我做了一個最大的豹子牌，還主動說不算“最小打最大”的這種規則，這不是分明在告訴我，這把就是要讓我贏麼？
阿吉也是眉頭一皺，黑胖子這就算無事獻殷情了，我看阿吉也有些拿捏不準，不知道黑胖子這麼做幾個意思。
難不成……這是黑胖子在經過那晚上的教訓之後，主動對我示好，想對我暗示什麼麼？
想暗示我不要搞他，這一次咱們和平相處？
可接下來……我看到，除了黑胖子自己棄牌之外，第一輪下來，場上所有人似乎都拿到了“穩操勝券”的大牌，一個個都開始跟注，甚至最後一家清寶哥，居然直接把跟注打滿，下了兩百的籌碼！
臥槽，黑胖子真的打算送我一個大禮包麼？
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陷阱？
我開始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