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三四點那段時間，後面走進來的幾乎都是戴着安全帽的農民工。
別看這些農民工平時可能捨不得喫一二十塊錢的飯，煙也大多不會超過十塊，可上分的時候卻絕不會吝嗇。
他們相信有付出就會有回報，相信自己能夠中一票大的。
在四海娛樂城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嚴重低估了這些賭徒的心理，但凡是踏進了這個門，至少也得被扒一層皮。
這些農民工大多是因爲高強度的工作之後想找個娛樂的方式消遣放鬆一下，可人一旦有了僥倖心理，就會被一步步的拖入深淵。
這些人幾乎都是一樣，進來的時候一臉笑容，可坐下去不到一會兒時間臉色就完全變了。
剛纔我就注意到一個二十多歲的農民工，他從六點鐘就進來，一開始已經贏了好幾百，贏了錢之後直接下分。可下分之後他並沒有直接走，揣着手在旁邊觀望了一陣，估計是心癢癢，又繼續坐了下來。
這會兒不但連一開始贏的幾百塊輸了出去，轉眼已經又搭進去三四百，一開始臉上還掛着笑容，可是這會兒已經冒着豆大的汗珠了。
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是個別，有的從一開始進來就輸錢，直到輸得一分錢不剩，就只能掏兜，然後臉上一紅在一旁觀望。
我和欣姐兩個人忙得不可開交，真不知道我沒來的時候她一個人是怎麼應付過來的。
忙碌的時間很快就已經接近十點鐘了，人陸陸續續的走，欣姐也陸陸續續的關遊戲機，即使後面還有人進來，遊戲機也不會重新打開。
我問欣姐這是爲什麼，欣姐告訴我細水長流，我想和打牌是一個道理。
從九點半開始就不再給客人上分，只下分。客人都漸漸散去，等到最後一個客人走的時候，遊戲廳的捲簾門也拉了下來，只留了一道後門。
剩下的時間就是我和欣姐清點遊戲幣，清點賬目。
不清點不知道，一清點嚇一跳，這小小的遊戲廳一天的流水居然有兩萬多塊錢，一個月下來，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不過，看欣姐的樣子似乎對今天的收益還並不滿意。
正在欣姐清點賬目的時候，我卻看到她忽然皺了皺眉。
“怎麼不對啊？”欣姐搖搖頭嘀咕道。
“什麼不對？”我問欣姐。
欣姐拿起賬本仔細盤算起來，我注意到剛纔人多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記着那個賬本。
我心裏一沉，難道是沒對上賬？
果然，欣姐眉頭一蹙，道：“賬不對！”
她看了我一眼，沉聲道：“小慕，剛纔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我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剛纔除了忙一點，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剛纔你難道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用什麼作弊器之類的嗎？”
“作弊器？”我訝道。
欣姐狠狠瞪了我一眼，沉聲道：“你難道不知道作弊器？剛纔我問你規矩你不是說你都清楚嗎？”
“我……”
老子不會這麼倒黴，第一天上班就遇上了使用作弊器的混蛋吧？
“有3000多的賬目對不上，店裏今天肯定有鬼混了進來！”欣姐冷冷道。
我心裏咯噔一聲，要知道下午的時候這場子裏雖然亂，可對於經營遊戲廳的欣姐來說，每天的盈虧都是清清楚楚的，每天賣出去多少遊戲幣，最後收回來多少遊戲幣，都是一清二楚的。
可我來上班的第一天賬目居然就對不上了，我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畢竟欣姐雖然沒明說，可我既然來了就是打雜和看場子的，場子裏出了問題，我多多少少都有點責任。
“對不起，欣姐，差多少錢我給你補上！”我有些歉意的道。
欣姐看了我一眼，擺擺手道：“算了，這三千多抵得上你一個月的工資了，今天也怪我，剛纔沒給你說清楚，而且下午偷了一會兒懶，算了……”
她衝我揮揮手道：“你回去吧，明天十二點準時來上班！”
我感覺心中有些愧疚，還想說什麼，可欣姐已經鎖好前臺櫃子先出了門。
出了門，我看到欣姐上了一輛白色的現代車，她本來想送我一程，可一想到今天的事，我只得拒絕了。
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的路上我的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在老子第一天上班就來搞事情，但我發誓一定要抓到他。
回到木魚麻將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麻將館裏還很熱鬧。
霏霏一個人坐在前臺，我並沒有看到張子揚的身影，也沒有看到玉姐和木魚哥。
回到房間，瘋老頭躺在牀上似乎已經睡着了。
可是我剛躺到牀上，瘋老頭就忽然開口道：“回來了？”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
“看你這樣子，今天第一天上班應該不是很順利吧？”瘋老頭忽然道。
這老頭果然是洞悉人心，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猜到了幾分。
我嘆了一口氣，把今天欣欣遊戲城的事給他說了一遍。
瘋老頭聽了，呵呵笑道：“你小子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聽瘋老頭這話我就有點不樂意了，不過他忽然坐起身子，淡淡道：“放心，你也不必心懷愧疚，那個鬼既然今天能夠輕易得手，肯定還會再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問道。
瘋老頭笑道：“欣欣遊戲城這種小遊戲廳和那些大賭場可不一樣，欣欣遊戲城和木魚麻將館差不多，會去玩兒的都是一些熟人，生人一眼就會被遊戲廳的老闆娘盯上，既然是熟人，他確定容易得手過後，就一定還會來第二次！”
我將信將疑的看着瘋老頭，不過他這麼說倒是讓我心裏有了一些底，至少讓我感覺有了將功贖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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